在戰爭麵前,無論凡人也好,還是修士也好,都宛如草芥一般。
即使隻是“虛假”的戰爭。
景宸君痛苦地想道。
他這是不知道第幾次進入試煉係統,一進來就看見滿地的血漿和屍體殘塊,聞到了讓他想要嘔吐的血腥味和各種腐爛的味道,這些還不是最讓人無法忍受的。真正恐怖的是伴隨著大量魔族死亡而蔓延開來的魔氣,凡人的身軀根本無法抵抗其中的力量,景宸君隻是上線,就可以感受到自己生命力正在嘩嘩流失。
這種時候,景宸君難免有點怨氣,覺得不倦仙尊不必將做得那麼真實。
事實上,到了這個地步,能堅持下去的已經很少了。
畢竟人們在試煉係統中的軀殼是根據原本的軀殼捏出來的,無論□□強度還是修為情況都和現實大差不差,即使可以通過戰鬥獲得一些獎勵和補給,總體來說並不會太過於超出原來太多境界。
與之相反的是,這場仙魔戰爭卻是秘境中所記錄的“真實曆史”,縱使莫喜有加入一些劇情和分配角色,也影響不了太多——何況莫喜也沒有想要降低難度(真實性)——試煉係統的參與者因而可以實時體驗當時仙魔戰爭參與者的感覺,不,甚至更慘。
萬年前,仙魔戰爭發生之前,這個世界本來就為了抵禦魔族而墜落的,因此那個時代的該世界的生靈一直在和魔族進行戰鬥,對這種氛圍多少有些“免疫力”;但萬年後,因為仙魔戰爭後一度封鎖了該界與外界的聯係的緣故,這個世界一直相對和平,對於大多修士而言,魔族入侵更像是曆史的一部分,他們很久沒有體會那麼殘酷的戰爭了,戰鬥力相對偏弱。
等戰爭進行到白玉京墜落的劇情的時候,白玉京的城牆防線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隻有一些高階修士才能留下來。
也因此,景宸君才“上線”,立刻就被注意到了。
“小子,你怎麼又回來了?”此處防線的為首的那位化神修士驚訝地看向景宸君,“不是叫你彆人上來了嗎?!你的修為那麼低,連築基都沒有吧,在這種魔氣環境多待一會,彆說身體會化成血水,時間長了,連現實中的大腦都會受到影響。”
“……前輩不是也沒走。”景宸君道。
“啊,兩位大乘修士的戰鬥不是沒有結束嗎?我要看看結果。”那修士說道。
“哦。”景宸君聞言,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此刻的天空已經被黑紅色的魔氣所侵蝕了大半,看不見上方的景色了,何況青陽莊主和聖陵仙姑比鬥的場所也不在此處,而是在白玉京更中心的那個位置。
但那裡也更加凶險。
本來大乘的交戰就足以輕易毀滅一個城池乃至一個國家,不是能現場觀賞的項目,更彆提此處還是仙魔大戰的第一前線,因此無論是魔氣也好,仙氣也好,大乘交戰的力量也好,各種各樣的能量交雜在一起,使得那邊成為了力量的漩渦,彆說景宸君這樣的凡人,就是化神修士靠近,也會輕易被碾成齏
粉。
因此,要想要看兩位大乘的交戰,最佳位置絕不是即將失蹤的曆史上的白玉京,而是現實當中的仙法大會廣場。
那裡開放了實時連接的戰鬥投影和展現各種戰鬥角度的巨大玉屏,可以讓所有仙法大會的觀眾按照自己喜好進行收看。
隻是對於景宸君這樣的凡人來說,大乘……太遙遠了,簡直像是神仙一樣。
即便知道對方一舉手一投足都對戰爭比自己這樣的凡人要影響大得多,甚至這場“仙魔戰爭”可能隻是仙法大賽中為了那兩位大能準備的背景板而已,但景宸君出於某種他自己都不理解也回憶不起來的不甘心,始終堅持在戰場前線,哪怕微不足道,也希望自己能起到一份作用。
這份莫名其妙的不甘心情不僅僅是景宸君,在場的修士中很多人都有。
事後據莫喜的統計數據,擁有的數量大概占了人群的十分之一之多,他們雖然沒有恢複前幾個輪回的記憶,但卻如同厲鬼一般,擁有著失去記憶也無法泯滅的執念,到了特定情況就有可能觸發。
眼前這位自稱留下來是想要看大乘對決的修士顯然也是其中之一。
他和景宸君所處的白玉京外圍城牆明顯是看不見任何對決的,倒是繼續守在這裡,要麵對無窮無儘的魔族和沒完沒了的戰鬥,更彆說即使沒讀過曆史都知道,守護曾經消失的白玉京屬於必敗之戰。
景宸君卻沒有拆穿對方,隻收回了視線,歎息道:“大乘的戰鬥啊,我也想看現場,可惜我的身體受不了。”
“外麵不是有直播嗎?”那修士沒發現自己暴露了真正的心思,還安慰景宸君道,“再說仙法大會也不會隻舉辦一次,等你到了我這個修為,自然可以多留一段時間。”
這修士的語氣很肯定,說得好像成為化神是什麼人生的必然步驟似的,至少在他的眼中,景宸君成為化神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當然不是正常狀況。
修仙界的修為等級鮮明,在普通的小門派,一個化神足以當長老,在低階弟子麵前,是可以稱呼為‘祖宗’的存在,普通的化神也不會對個連築基都沒有的弟子那麼和顏悅色。
但這次試煉係統中,不僅眼前的修士,大多數中高修士都對景宸君這樣的天靈派弟子另眼相看,似乎根本意識到修為差彆似的。
這種“優待”並不是簡單的看在不倦仙尊的麵子上。
景宸君注意到了這種“另眼相待”,也知道這種“另眼相看”的由來,他從袖子裡掏出了即使忍受著痛苦也要送來的東西:“這是白玉京護城陣法的靈眼修改圖,之前的輸出不太夠,所以剛剛死了以後,我們煉器坊的幾位師兄商量了一下,覺得可以對靈眼進行改造,並且設計了直接能夠安裝在靈眼上的增幅城防炮。”
“還可以加強嗎?”那修士眼睛一亮,接過景宸君手中的圖紙。
其他一些守在城牆的修士們也充滿希望地看了過來。
不過對方在看清楚圖紙內容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好
複雜,臨時更換來得及嗎?”()
“也不是那麼複雜,隻是煉器坊的師兄們畫得有點亂,來不及整理說明而已,操作也很簡單,我這樣的都可以做到。”景宸君說道,並且挽起袖子,“我來示範一遍,以前輩的大能,看過就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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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卻不是那麼有信心:“可以,讓我用玉簡記錄一下吧!”
景宸君見怪不怪地笑了笑。
天靈派果然是特彆的!
通過仙法集市和仙法大會,景宸君已經確定了這一點。
根據他和外派修士的接觸,他發現無論是有正規門派的修士也好,還是散修也好,甚至北境知名大門派的修士也好,教學方式和凡人其實沒有太大不同,過於注重理論(文)輕視實踐(工),且過於依賴法術的便利性,導致偏科非常嚴重,一些連他這樣的凡人都可以看懂的操作都做不來。
這不是因為景宸君特殊,而是天靈派教育方式的不同。
自己可以做到,其他凡人也可以做到,也許可以讓凡人也掌握仙人的法術?
至少,白玉京學堂的學生們是可以的,甚至能表現得比修士更好。
景宸君如此思考道。
他沒有覺察,在經過了許多事後,他已經對仙人沒那麼向往了,而且比起最初單純的‘想要成仙’的願望,在麵對無窮無儘的魔族軍隊的時候,景宸君更希望“凡人們擁有修仙者的能力”了。
當然,對於此時的景宸君來說,無論是哪個願望都太過於遙遠了,他首先需要麵對的,是從記不得的夢境中帶出來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景宸君此刻能做到的也隻有想把白玉京的護城陣法的靈眼調試好。
而正如景宸君向修士許諾的,這件事並不難,隻幾分鐘的功夫,雖然無法直接感知靈力但憑借更加精準的靈力測量儀器,景宸君隻幾分鐘就完成了調試。
“一定要精準按照數據來,不能‘憑感覺’。”景宸君最後還強調了一句。
他可太知道這些修士的毛病了,一個個仗著自己能感應使用靈氣,施法和維護調試靈力設備的時候跟新手做菜似的,憑感覺“些許”“少量”,搞得明明可以計算的公式變成了“玄之又玄”的東西,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的凡人呢!至少白玉京學堂的孩子們都做得比他們好。
隻是景宸君也不知道自己的話有沒有讓對方聽進去。
“我知道,”那化神修士回答得很輕易,他的目光卻擔憂地看向了景宸君:“比起這個,你的身體……”
“還好,能忍受。”景宸君不以為意地也看了一眼自己身上。
隻那麼幾分鐘,他的皮膚出現了大塊大塊的血痕,看起來像是大朵的牡丹紋身,但這實際上是凡人身軀無法忍受如此強的魔氣的緣故,換個人來,大概早就痛得在地上打滾了,然後再繼續下去,會徹底地被魔氣融化成一灘血水。
令景宸君自己都驚訝的是,他對這種痛苦的耐受力比他想象中的強多了,明明從小到大嬌生慣養的
() 長大,但似乎對於“脫層皮”帶來的痛楚,他並不在意,甚至在上一次因為魔氣而“死亡”脫離試煉係統的時候,他還隱隱地為自己的‘死亡’鬆了口氣。
嗯?為什麼會為自己的死亡鬆口氣?明明作為凡人,他本來就會死。
並不記得前世的景宸君隻疑惑了一秒,就將這種心態解釋為“試煉係統太過於真實”所帶來的影響。
不過這些血痕倒也提醒了景宸君,他(在試煉係統中)的時間不多了。
於是景宸君急切道:“看看現在陣法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