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有信號嗎?”
薩沙臉上在十月的深秋裡冒出汗珠,他一個個切換調試著頻道,在寂靜的世界之中,似乎隻有薩沙手上的通訊器在沙沙作響。
“沒、沒有……”他試完最後一個,不敢相信地放下手中的通訊器,“一個都沒有……怎麼會這樣?我們還隻是在森林外圍啊!”
謝爾蓋臉色難看,一共200人的隊伍,分散在森林邊界,轉眼間便隻剩下他們14人孤立無援。
事情發生地太快了,快得令人完全反應不過來。
“你們有沒有發現……”
就在這時,另一名隊員指著森林邊界說道:“森林正在擴張,它比起之前,距離我們更近了……”
她指著的方向,是他們紮營的最前端,那裡放置了不少儀器,以儀器為參照物,在夜色下顯得漆黑又高大的森林,似乎確實更近了一點。
她拿出測距儀器,按下按鈕,紅外線測距儀的顯示屏上精準報出數據23.61米。
謝爾蓋神情緊繃,他們紮營的時候,並沒有測算距離森林的距離,現在毫無參照物。
而且他總覺得,有什麼關鍵的事自己忘記了……
為什麼地上的儀器會擺得如此散亂呢?
五分鐘後。
女隊員再次按下按鈕,在同一顆樹上同一個位置進行測算,紅外線測距儀響起冰冷的聲音:“23.61米。”
謝爾蓋和其他人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距離並沒有變化。
隻有女隊員表情有些奇怪,但她想不起哪裡奇怪。
紅外線測距儀上顯示的數字是什麼意思?
23.48……這是電量嗎?消耗得還真快啊。
又變了……23.45,怎麼回事,這東西壞了吧,電量消耗這麼快。
“隊長,你那邊還有備用的紅外線測距儀嗎?”女隊員開口說道:“我這個好像壞了,電量消耗得特彆快。”
“沒有,我們沒帶。”謝爾蓋搖頭道,這種東西他們一般隻會帶一個,畢竟不是經常會用到的。
帶來挖掘隔離帶的鏟子倒是拿了不少。
還有設置隔離帶的各類物品。
“既然森林的距離沒有產生變化,我們就繼續原地紮營吧。”薩沙提議道,“如果可以,就在這附近找找羅科諾夫,他可能是去上廁所了,還沒走遠。”
“我提議挖出一條隔離帶,如果森林真的近了,至少越過隔離帶的時候,我們還能看出來。”女隊員舉手示意。
謝爾蓋表示許可。
一群人留下兩個在原地守著帳篷,剩下的人前往前方去挖掘隔離帶。
在白熊的凍土之上挖掘並不容易,好在十月尚未下雪,稍微廢一點力氣,下一鏟子還是能帶起不少土壤。
就是時不時鏟子會磕碰到什麼東西,這裡麵石頭有那麼多嗎?
女隊員在帳篷裡負責看守帳篷,順便放哨
,她看著自己手中的測距儀,感覺有點奇怪。
是那種自己腦子裡被什麼東西挖去一塊,開口說話的時候恰好忘詞的奇怪。
明明記得,卻想不起來自己要說些什麼。
22.94……又少了。
這電量掉得也太快了吧。
她按下按鈕,聽到測距儀再次發出聲音:“23.48米。”
聽到這個完全沒有變化的距離,她鬆了口氣,同時暗道自己的疑神疑鬼。
這不是完全沒事嗎?
謝爾蓋從外麵走進來,他想要喝口水,原先身上帶著的水不知道怎麼回事,喝得極快。
他們帶著兩箱共48瓶礦泉水,都完全沒有拆封。
謝爾蓋來到礦泉水邊上,拿出一瓶正準備喝,卻發現裡麵滿滿的水位隻剩下了一小半,這是個快被人喝完的空瓶。
這誰喝了沒有把瓶子拿走?留在原地是什麼意思?
他皺了皺眉,這種瓶子也找不到原主,於是放在原地沒管。
他正打算去拿下一瓶水的時候,卻發現所有的礦泉水水位都下降了至少一半。
到底誰喝的?還全部都喝了一半?
謝爾蓋搬開上層這一箱,覺得有點重。
和原先滿水的時候,重量相差不大。
他向著下層的箱子看去,發現下層的礦泉水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底部漏了一個洞,所有的水都已經流乾了。
每一瓶,全部。
他們也沒把這東西放在什麼針刺林上麵啊,怎麼就破了?
他拿起一瓶觀察,發現都是最底部破了個洞,在瓶子壁上還有掛著的水珠。
顯然剛剛漏完水不久。
算了。
雖然喝彆人剩下的有點膈應,但現在也沒辦法了。
而且他再找找,說不定運氣好有一瓶沒有被喝呢?
謝爾蓋去翻找上一箱礦泉水,他還真的在角落找到了幾瓶沒有水位下降的。
之前沒有印象果然是自己沒仔細找啊。
他開心地拿起一瓶,感覺這瓶水比自己平時拿的重得多。
昏暗的夜色與燈光下,他沒有注意到這瓶水比起透明色,更像是泛著昏黃渾濁的雜質,有透明的什麼東西在裡麵蠕動,陰影與光線在瓶中扭曲,質感像極了水。
謝爾蓋正打算喝水,外麵就傳來了聲音:“隊長,隔離帶挖好了。”
他隨手放下水,出門檢查隔離帶。
雖然在一些地方有點粗糙的彎曲,但整體還不錯。
這麼緊的時間,挖成這樣已經可以了。
在等待隔離帶挖掘完畢的時間裡,女隊員一直在看著紅外線測距儀的電量。
按理來說,她應該把這個沒用且壞掉的東西收起來,而不是一直盯著看。
她總感覺這個電量掉得不正常,但又想不起來哪裡不正常……
20.04……18.59……16.32……
數字總是時不時地跳一下,自己按下按鈕的時候,卻總是會報出和自己之前聽到的完全一樣的數字。
屏幕上數字邊緣的m是什麼意思?
她有點想不起來了。
另一邊。
謝爾蓋檢查完隔離帶,他吹響口哨,將所有人聚集到一起。
“好了,開始報數,我們不要又搞丟一個人,羅科諾夫還沒找回來。”他說。
“好的隊長,不過說不定羅科諾夫隻是去上廁所了,等一下就會自己回來了。”
“他也可能是不想挖隔離帶。所以現在偷懶去了。”
另一個人說。
“行了行了!現在開始報數!”謝爾蓋阻止他們無異議的討論,直接命令第一個人開始。
“一!”“二!”“三!”……
“十三!”
“很不錯,現在一個人都沒少。”謝爾蓋有些欣慰,“羅科諾夫要是能回來就好了……”
不過他知道,羅科諾夫大概率回不來了……這個詭異的森林。
謝爾蓋堅守著崗位,完全忘記自己可以和上司打個報告,然後先行撤離。
本來最高的命令,就是以保全自身為主。
在失去所有該區域聯絡,並且隻剩下自己一隊孤身一人的時候,他就忘記了自己應該如此做。
森林的深處沙沙作響。
“……救救我……救命……”
是羅科諾夫的聲音。
“等等!羅科諾夫也回來了嗎?!”
謝爾蓋驚喜地向後看去,期待在隊伍最後發現熟悉的身影。
站在羅科諾夫前方的隊友也轉過頭去,打算給他一拳,讓他知道逃避挖隔離帶的下場。
然後他們都被定格在了原地。
從森林深處向著隊伍跑來的,是一灘很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生物。
它看上去,就像是一灘人類的血肉與植物結合起來的結合體。
人形的外表,卻有著粗糙的樹木般的表皮,肌肉與血管暴露在外,點綴在各種肉瘤與樹瘤之間,就像輸送著養分的管道。
它暴露在外的聲帶,此刻正以嘶啞的聲音說:“怎麼……了、嗎??”
“我是、羅科……諾夫……”
“救救我……”
“救救……救救我啊!”
這個完全沒有人形的怪物以人類難以想象的驚人速度,用自己血肉與植物字條結合的下肢蠕動著前行,幾乎一瞬間就衝刺到一位隊友身前,舉起了自己血肉與木質結合的手臂。
太快了!
在最後的隊友還沒反應過來,便直接被怪物的枝條手臂捅了個對穿。
整個身軀掛在怪物的手臂上,鮮血彙聚在他腳下,他看向自己的隊友,嘴角溢出血色的泡沫,眼中漸漸失去神采。
他死了。
謝爾蓋如臨大敵,照麵便直接死了一個隊友,他直接拔槍射擊。
其他人也迅速後退,並且直接開槍。
血花濺射在怪物的木質化軀體上,怪物偏移著樹皮組成的麵孔:“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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