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地動山搖,滾石驟然砸落。

經紀人潘潘焦急大喊,推著眾人往外跑,“快走!彆愣著了!這裡要塌了!”

“可是,可是Jesus還在?他怎麼辦啊?!”

隊友們還有驚疑不定,回不過神。

經紀人回吼,“彆可是了你們,Jesus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心裡有數,快走!!!”

見隊員們還是猶豫,潘潘砰砰拍著他們的腦袋,毫不客氣,“你們回頭看看,人家什麼裝備,你們又是什麼裝備,人家是鳥,能飛的啊,你們能嗎?!”

隊友們聞言,立即仰頭回看。

果然,他們家老四站在那一座淩然的尖塔之上,手裡還摘了一張青幽幽的麵具,手握冷金長槍,半部遮天黑翼,紮著暗紫色的少年狼尾,半空中飄起一根長長的血紅的發鞭,渾身繚繞著通天的煞氣。

隊友們頓時理解潘潘的話。

看看,看看,這就是開局白板跟史詩的差距啊!

Phara突然冒出一句,“原來是大鳥,怪不得比我強,這不是我的問題!是基因所限!”

嗚嗚嗚他自卑多年,終於迎來了晴天!

鳳六:“?”

喂!鳥聽得見!

Phara抱著隊友痛哭,“從今天前,P哥我重新做男人了!”

隊友很能理解他,紛紛安慰,“釋然吧,咱們都是人類,跟野獸是沒有可比性的。”

鳳六:“……”

雖然恢複了從前記憶,又保留了現在記憶,但還是感覺這群家夥很欠揍怎麼辦?

眾人折返回跑,經過那一群昏迷的村民之時,他們猶豫了片刻。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這些家夥剛才為了貪財,還想要他們的命,要救嗎?但他們沒有更多的思考時間,就見那些村民突然從噩夢驚醒過來,掙紮著爬起來,瘋狂往洞穴前方跑去,還將他們凶惡推到一旁,顯然是要他們替死。

“盜我小冤家的墓。”

儘頭深處響起了魔王的聲音。

很像Jesus的少年音質,但又多了幾分濃烈陌生的嗜血意味。

“小爺都不敢到她墳前撒尿,你們嫌命長了,是嗎。”

“不,不,我們知錯了,饒命,饒命,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聲音驟然響起,又被山石滾落的巨響吞沒,眾人跑過那群村民時,都不敢回頭,隻是隱約看見他們的雙腳被一道火鞭綁著,拖著往深處墜去,他們的指爪在泥土裡刨出了深深的絕望的痕跡,煙氣中彌漫著一股焦肉的氣味。

等到他們逃出那墓穴時,漆黑可怖的山火也吞噬了一切。

瞬息,整座斷龍山被燒成平地,隻剩下一捧厚厚的火灰。

潘潘又一次死裡逃生,用衣兜裝了一些溫熱的灰,哭哭啼啼地說,“Jesus,你放心走吧,以後的事情哥會給你處理的,哥有錢,不要你

錢,能捐的都給你捐了,給你做好事啊,不動產都給你留著,有空化成鳥常回來看看咱們啊。”

潘潘抹淚,“可憐見的,這鳥怎麼就剩半根翅兒呢,以後可怎麼找小伴侶啊,沒事,慢點飛也行,咱們不歧視的。”

鳳六:“……”

夠了,還能不能繞過鳥這個話題了?再說他那半邊羽翼飛得也不慢!

虛空之中隱約傳來少年鳳皇那咬牙切齒的聲音。

“……小爺那是鳳凰!鳳凰!萬獸之鳥!呸,是萬獸之祖!不是鳥!”

潘潘訕笑,“對,對,鳳凰,鳳凰。”

“還有,我有伴的!!!”

瞧不起誰家的鳥呢!!!

重新聽到天神弟弟的蓬勃昂亮的聲線,雖然總像是隔了一層,但眾哥哥終於放下心來,蹲下身來,耳朵趴著,跟著地下對話。

他們七嘴八舌地問。

“老四,你現在是在地下嗎?燙不燙的?”

“Jesus,你們那邊怎麼兌換錢的啊?要不要給你燒點大房子過去?”

“欸,老大,你看老四那裝備,看起來就像是修仙二代啊,就不是個缺房子的,咱們得準備點常用又方便的,他們還沒有的!”

隊長Tide無語瞪著破壞王Phara,你能憋出什麼好屁?

果然,Phara拍了拍胸膛,“天神弟弟,你放心,回去之後,立馬給你組建十個八個海外代購群,準時準點開團,你每個月的小雨衣,哥哥給你包了!”

Phara還問了一句,“啊,對了,你跟你那小伴侶,要原味還是草莓啊?薄荷水香的要不要啊?”

“……”

虛空中可疑沉默片刻,被山火燒過的曠野愈發悶熱凝重。

哥哥們心道,壞了,得把這鳥惹毛了,他們不會也被烤成毛蛋吧?!

就在他們瘋狂運轉著自己的腦瓜子,想要解決這一場突發危機,就聽見那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少年嗓音,“……哥,我,都,都要。”

那鳥愈發羞澀小聲。

“我們……還,還沒試過這種新鮮的呢。”

眾人:?!!!

我去!這也行?!

原來你是愛情鳥啊!

經過一番友好的兄弟交流,眾人悄悄回了村裡,直到天明,村民才發現這一場早就熄滅的山火。

除他們之外,盜墓者全都下落不明。

斷龍村的村民都懼得發顫,認為是他們的掘墳之舉惹怒了山神,再也不敢在此地居住,連夜搬離逃走。這場墓山消失的奇事也惹得各方關注不已,但研究了許久,都沒有結果,最終隻能不了了之。

倒是Phara,每個月都披著馬甲下陣,在海外代購群活躍得不得了,還一箱一箱運到了曾經的斷龍山下。

隊友們都很好奇,“這樣做老四真的能收到嗎?”

等他們第二個月挖開一看,箱子是密封完好的,裡麵的全都不翼而飛!

他們:“!!!”

突然間Phara哭得好大聲,“靠!老四不是人!這麼多都能一個月用完!我真是個廢物嗚嗚嗚!”

眾人:“……”

你可閉嘴吧你個廢物!

漆黑帝棺之前,鳳六將那一根長生的情貞辮子繞到頸前,盤腿行功,整合自己這億萬年來龐大磅礴的血傳。

“奉我之令!日月感應!五行超脫……光陰恒守!”

他眼尾燒起一片熾火,竟是徒手血淋淋地撕開光陰長廊的奧秘空間,強行闖進去。

鳳六第一次回歸的時間是在諸神寂滅之後,六道被魔世相繼煉化,那頌天魔窟成為諸天之主。

趕路之際,鳳六還跟白衣練星含,他同樣恨得咬牙切齒的情敵打了個照麵。

“……是你?!”

赤無傷也沒來得及多想,停在了情敵麵前,問出最關心的問題。

“鄭陰蘿呢?現在是什麼時候?這裡的生機怎麼斷絕得這麼厲害?諸天發生了什麼?”

那六道煉神正在出行巡視,他乘坐在一幡王座上,萬魔部族在底下抬行,聲勢極為盛大。

饒是鳳六也不得不承認,鄭陰蘿那小混蛋專門挑儘諸天最好看的,這情敵身量高挑纖細,容貌同樣異常妖冶盛美,雙耳佩著雪青色的絲絛彎月長環,額角同樣彎著一尾紫金雙色的蠍飾,聞言連眼皮都沒抬,“是你啊,鳳六。”

竟是很陌生的樣子。

鳳六:?

桐花鳳皇瞟他,抱胸冷嘲,“魔種,你裝什麼不熟?你以為你這樣,小爺就會忘記你追在鄭陰蘿屁股後頭的死樣子嗎?”

為了一枚情龍小佩,他倆的頭花都快扯爛了!

現在跟他裝陌生!哼!

練星含:“?”

這鳳凰在說什麼屁話!他?追著那鄭陰蘿跑?簡直笑話!

練星含那兩道陰冷的視線落到赤無傷的身上,略帶輕蔑,“看來你家哥哥們真是疼你得緊,竟然把你藏得這麼密,逃過那場諸天死劫,不過也無所謂了——”

“什麼?諸天死劫?”

赤無傷怔了怔,不自覺放下手來,追問道,“什麼死劫?”

練星含歪著頭,奇異看他一眼,“怎麼?你被你家鳳凰哥哥封存記憶了,怕你醒過來受不了?”

六道煉神慣是惡劣成性,立即痛打落水鳳凰。

“神天是真活該啊,挖了那鄭陰蘿的眼,刨了那鄭陰蘿的骨,就連她那神徽,都被煉化成了新神女的天宮,就是嘛,這神女救世,陣仗鬨得是轟轟烈烈的,最後連個響屁也放不出。”

“什麼?!”

鳳六當即震怒,瞳眸燒起熾火,“他們敢?!”

“有什麼不敢的?”練星含挑唇笑了,“真以為那一片神天,高高在上,就沒有汙穢了嗎?”

異界大劫來臨前,那社稷神女鄭青穗倒是口口聲聲說,為了大義,自願舍身填補建木天根,重建通天之塔,眾

神也沒什麼意外的,畢竟這位人氣神女能列在眾女神之前,沒什麼實在功績,就是靠屢次為眾生獻祭而博得無上救世美名,她會挺身而出是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這回不一樣,不是以往那種隨便跳一跳哭一哭,再噴幾口淒美的血,就可以複活的過家家!

那是真正的補天!

為諸天獻祭全血全魂,是沒有輪回可言的!

於是,還沒到一個眨眼,這位社稷神女哭哭啼啼喊著疼,說受不了,竟要命地從天根逃出來!

她不打一聲招呼,臨陣脫逃,從陣眼撤開,還在補天法陣中的諸神全部遭受反噬,元氣大傷。

練星含撥弄這手背的銀鏈,“這神天呢,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又將神女綁回去,重新獻祭,結果你猜怎麼著?”

縱然奪了鄭陰蘿的命輝,那神女也是個不頂用的,還被諸天吞噬場景嚇得當場溺了,那神徽也脆弱得可憐,彆說補天了,補一塊拇指蓋兒的小角都夠嗆,諸神俱是被她拖累,全死在補天大陣中!

“哈哈,蠢貨們,一個都不剩,死得可真好!”

他笑得眼淚都跑出來,指尖還優雅拭了拭。

“也不知道這群蠢貨怎麼想的,竟然用一個未來絕頂的小天帝潛質,去換一個肚腸空空的救世神女,要是有那鄭陰蘿小魔星的鎮天厄舍在,神天也不會落敗這麼快!”

說到這裡,練星含又緊緊閉唇。

他明明是恨不得神天都玩完,但為什麼,聽見鄭陰蘿那小魔星被他們欺淩致死,他的魔心竟然絞痛了整整三千夜!

從此以後,見神殺神,見佛殺佛,再也聽不得那個名姓。

——她既不在,這片腐朽的天還有什麼存在的必要?

他就這樣,反複被這種古怪又陰暗的念頭折磨著。

現在,這頭鳳凰也出自神天金宮,也不配提她名字!

六道煉神輕輕揚手,浮出一方磨盤,“最後的一滴諸神之血,正適合煉我大欲魔宮,自此以後,萬神俱死,我魔世,方稱至高!”

“練星含!”

鳳六不想跟他扯皮,他瞬移到他那幡旗之間,凶狠抓起情敵的衣襟,“我聽得稀裡糊塗的!但是!沒時間了!”他喉頭急促說明情況,“鄭陰蘿弑天之際,被天的雙生咒給咒死了!我要儘快回到那二十萬年前那片光陰阻止天!”

練星含厭惡甩開他的手,“我看你才是在胡言亂語!鄭陰蘿早就死在換命當中!什麼咒死!”

“再說,鄭陰蘿被天咒死關我什麼事?真是可笑!”

此時,原道大母魔碑自二人身後緩緩浮現,聲音古怪得難以捉摸。

“……小子,你二十萬年前,還,還真瓜熟蒂落過,與那短暫的新天,孕育了兩女。”

原道是可以隱約感知到了過去與未來的。

但不知為何,大母魔碑陡然打了冷顫,恍惚之間,它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慘不忍睹的時光,被倆活祖宗脾氣的姑奶奶折磨得碑都碎了。

練星含:“???”

大母在說什麼瘋話?

他就這樣給鄭陰蘿生了?還倆姐妹?他可是極魔,是瘋了敢給神天的女姬上了自己?!

赤無傷:“!!!”

他就這樣給鄭陰蘿生了?還倆姐妹?今天小爺跟他是不是左右都得死一個?!

場麵頓時變得凝結成冰,寂靜得隻有雙方呼吸。

而王座底下的魔世部族,氣都不敢喘上一口。

赤無傷眼眸攪動著赤紅殺海,但在救鄭陰蘿與殺魔種之前,他艱難選擇了前者,強行咽下了嘴裡那一口血腥,語氣也更加強硬,幾乎是命令,“你快送我回去!我要救鄭陰蘿!”

練星含:“……哈?”

這蠢鳥這什麼語氣啊?真以為我給神天女君生了雙女,我就是神天陣營了嗎?我一點名分都沒有,算是鄭陰蘿的什麼啊,放養在外頭的小外室嗎?

關鍵是這蠢鳥憑什麼用一副正宮的嘴臉命令我?

練星含內心一陣不爽,也是陰毒至極看他,“憑什麼?本主跟你很熟?”

“誰要跟你熟?小爺是倒了八輩子的黴才跟你做情敵!!!”

鳳皇惡狠狠道,“就憑現在,隻有我領悟光陰法訣,也隻有我能穿梭其中,你現在不幫我,等小爺領悟徹底,回到二十萬年前,我就給你那倆姐妹當後爹!小爺天天讓她們吃糠咽菜!”

練星含:“……?!!!”

他難以置信看著這頭跟他同為少年麵孔的鳳皇,不敢相信這家夥居然是出身神天的,心腸竟然如此歹毒!

連他那在過去的孩兒都不放過!

那一股莫名的委屈跟酸澀湧出來,這無情無愛的白衣魔種氣得還飆出了淚。

“你敢?!那可是鄭陰蘿的種!”

“你虐待她們試試?我魔宮必不放過你們!”

你有女兒了不起?

鳳皇更酸了,也猙獰著臉,“你有什麼可得意的?小爺回去就跟鄭陰蘿生!日日夜夜!我們生四頭小鳳凰!八頭小蒼龍!到時候誰稀罕你那雙生姐妹花!”

“——你!”

練星含周身的陰煞同樣濃重翻起,眼看著就要釀成一場大戰,原道大母魔碑連忙打了圓場,“沒必要!沒必要!都是一家人!坐下來好好談!”

它邊勸還邊震驚,見鬼,老子怎麼勸架勸得這麼熟練?

而倆人異口同聲,“誰跟他是一家!!!”

過後,練星含神色冰冷道,“新世有一門派,叫返天宗,據說他們那神女銜珠而生,還可以驅動那一枚返天珠,帶人重返過去。”

赤無傷也聽過這返天珠的名頭,冷靜下來細細思索,“但這需要持有者,心甘情願回到過去,她肯?”

他現在對神女可沒有多少好感,隻願她們少拖點後腿,彆礙了他的事!

練星含心道,這有什麼難的?

滅了這神女的宗門全上下,殺絕了她爹娘道侶師兄弟以及各路親朋好

友,再折磨得她皮肉分離,體驗魂飛魄散之苦,逼得她上了絕路,那神女不就會主動願意回到過去,親自來殺死他這個罪魁禍首,用來阻止悲劇的發生嗎?

說不定神女還覺得他這魔頭缺愛缺情,還要感化他呢。

但練星含一想到了那一雙還在過去的孩兒,還在過去的“心上人”鄭陰蘿——

是的,是心上人。

若不是他的心上人,他怎麼會忍著羞痛,分開雙腿,在極痛極恥辱之際,以男魔之身,替她生育子嗣?

練星含喉嚨那一句我欲領兵屠滅神女宗門的話到了嘴邊,就成了,“我魔宮有一門魔食衍夢訣,可把神女拖入其中,製造多重噩夢之境,我親自入夢,逼她使用返天珠,帶你重回過去!到那時——”

按他原本的陰狠性情來說,本來是不需要這麼多此一舉的造夢。

那群窩囊廢,沒有本事抵禦魔宮,死了也就死了,他根本不會去看第二眼,更彆說什麼懺悔,他本就不是什麼好心好意的魔!

可是,他的“心上人”是神天女君,她當是不愛他濫殺蒼生的。

練星含輕輕撫著他這平坦又精瘦的小腹,難以置信這裡會隆起過,更難以相信他竟然擁有了後代,還是神天女君的小蛇龍種!他魔宮子嗣一向孕育艱難,何況又是與神天女姬的結合,愈發凶險困難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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