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闕婚典,通傳天地。
是練星含想象的那樣——
玉龍遊八極,龍吟伴鳳曲,群神俯首迎,諸天皆來賀!
此時,這冥京少皇提著一把陰煞衝天的猩紅彎刀,周身環繞著一群浸血紅楓似的冥蝶,不偏不倚,就站在婚輦即將經過的玉律天壇。
腳下橫屍數百,刀尖滴落出第十二朵紅花。
百步之內,無人敢近。
“吾皇,要不,咱們還是,還是。”大魔祭祀之一的牽機驟感不安,“這是神主道場,換個地方劫婚轎?”
我的老天魔啊!
誰敢劫神主的婚轎啊,他們諸魔膽子再大,也是第一次做這種自絕死路的事情!
這破地方,正是之前的選天妃聖地,天妃沒選成,他皇跟那隻黑鳳凰打得昏天暗地,隨即又爆出了神女跳淵的事情,弄得六界動蕩不安,連帶著他們極皇大宮也被牽扯進去,被迫參與了《美強慘換命小天帝隻想讓我們哭得更慘》的回歸實錄!
好消息是,他皇得以清醒!
壞消息是,他皇清醒後還是一碗甜愛戀腦花!
加滿毒糖的那種!
在淨神小宮裡,他們已經深深領悟到神魔痛愛的真諦了!
——果然他們玩不轉霸道小龍君狠狠愛我這一套!
他們落後了啊!
隻是他們本以為他皇會靠著特殊的逼宮手段,懷上那小帝君的龍種,再發動成婚,孕產,坐胎,培養繼承者,再用子子孫孫吞噬神闕淨血這麼一套絲滑連招,沒想到中途遭遇崎嶇小山路,最終等到的是那霸道小龍君跟她家前兄長修成正果的婚宴!
痛!
簡直太痛了!
大魔祭祀掐指一算,這天壇是聖家道場,完美對衝他們魔道命數,根本就是衰到家了!
就比如他們出發選天妃的那一日,他們也搖了簽,同樣很衰!
現在看來,不用懷疑,就是一路連衰!
自從鄭陰蘿入了世,他們魔宮的氣運就在不停地跌落,果然神魔陣營是天生犯衝的,偏偏他們又是情劫天選!
“吾皇,此地不詳。”牽機小聲地勸,“今日若是大動,我等必死。”
魔道對死亡並不忌諱,但他們卻並不喜歡末途。
對於練星含來說,他的情路就是一場末途,仿佛永遠都看不見歸處,他疲倦又冰冷地守著那一杆血桃色舊色旌旗,如今就連最後一麵旗,她都要將它搶走,高高興興地獻給她的高神長兄。
“那,就,死!”
練星含齒風陰冷,神色愈發陰森可怖。
它不是沒死過,它在元幼平手上死過千千萬萬次,每一次,它都以為它等到了生路,而她每一次都在騙它!
“——來了!”
那一頂玉龍八極的婚輦從天穹至高處遊行,眾魔當即拉開萬丈喜幛,遮掩諸神視線。
紛紛揚揚間,寒光越過輦麵,直逼陰蘿
的喉骨。
“……嗯?”
她似乎還沒從高神兄長的腿間清醒過來,白珠夾羽紗的烏暗帝冠墮在發後,披著一層朦朧的神夢嫁紗。
似從玉鎖金籠裡即將掙脫的一線天光。
唇珠被燒得更紅,她朝它甜俏一笑,“你來啦?你瞧我這套好不好看?”那粘稠濕潤的語調裡還藏著一抹惡戾,“比不得比咱們那一套白綾裙係紅絲絛的呢?”
魔種瞳孔崩碎。
僅是一句話,它就又一次被她刺激到癲狂!
“元幼平!元幼平!你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喔。”
她仰了仰頸,甚至半張臉都貼在那彎刀之上,她雙眉似咬開的黑濃細柳枝,眉窩處各自滴了一枚天定吉神小紅珠,襯得那眼都水靈嘩棱的,仿佛新鮮剝開了一盤瑪瑙葡萄。
“是這樣嗎?還是這樣呢?唔,好像都可以。”
她還朝它邀功,“小爹,我是不是最乖的,你要我的命,我還給你擺好了姿勢!”
練星含緊緊握住彎刀,手骨暴烈地翻張,麵目痛苦得近乎陰毒扭曲,宛如一尊煉獄修羅,偏偏它眉眼生得昳麗無雙,血冥蝶飾著它那烏濃鬆散的辮發,陰毒之中又摻雜一抹極致美幻的蠱象。
便是一旁近觀的真君們,都為這種攝魂的毒物豔色而片刻失神。
幾乎有那一瞬,練星含想抽起這刀,一起橫過她跟自己的頸段!
殉情!殉情!
它最厭的就是這種無用無能之事,但要是元幼平跟它一起死,同墜淵塚,那又有何不可?它會抱緊她,剖開肚腸,把她塞進去,從它骨子裡開出最豔麗的腐花與最粘稠光滑的屍蟲,它會喂飽她,讓她再也想不起除它之外的萬物!
包括她最依戀的哥哥!
“滴答。滴答。”
它那虛弱又美麗的瞳眸被霧氣浸滿,凝結著一顆顆桃粉淚珠,它的鬼刀還橫在她的頸,可早被調教好的唇兒卻已經隔著一層神夢嫁紗去吻她的唇。
陰狠,霸道,翻臉無情,她什麼都教它了,偏偏沒教它怎麼殺她!
“元幼平,你不要這樣對我,你吻吻我,吻吻我,我要你,我要你跟我回去!元幼平,我什麼都答應你的!”
鄭夙眉鋒平直,不起波瀾。
他的手背還沒動作,就被陰蘿按壓而下。
於是這就呈現了一個諸神跟諸魔都遲眉鈍眼的場麵——
小妾當街攔轎,激吻挽留負心小龍君?
正宮隱忍大度,風輕雲淡坐看小情場?
……哈?
彆開玩笑了!
練星含抓著那一束頭紗,暴烈地揉弄陰蘿的肉嫩雙唇,它試圖用它最擅長的手段來喚醒她的情欲,暴虐也好,羞辱也好,而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回應,它越吻越絕望,咬出一汪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