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鏘——”

是諸天鳳鳴的和音!

“唳!!!”

不等鄭青穗反應過來,有一道更快的、鼓著勁風的身影,盤懸著天風,熾火如鋒刃,擦過她的臉頰,比她先一步縱了腰,利落跳下了那九萬丈的天淵!

在他身後,鳳凰台高懸青霄,冷白桐花在赤紅神國晝夜開放,那頭棲息在不死聖樹的墨紫鳳凰睜目鳴叫,昆山芙蓉與冰藍白柳再度開敗。

從天穹,從四海,從極地,千萬屬臣披翼而來,如同絳河倒灌,遮天蔽日。

鳳凰舍生,萬鳥鳴泣。

“刺啦——!!!”

狂風席卷著少年天君那一根殷紅小長生辮,高高揚起,連同那一擺瘋狂到天際的婚嫁紅紗,在鳳凰屬臣的泣音恭送中,憑空般燃起了一場暴烈連綿的山火。

熾火流焰,一路燒至深處黑淵!

鄭青穗傻眼了。

她從沒想過,有人竟然會跳,而且還比她先跳!

那不是鄭陰蘿一個荒唐的哄話嗎?

他怎麼會信?

他怎麼能信!!!

“嘻嘻,跳了,跳了,果然是我最愛的小鳳皇吉當當,真沒白疼他!”

陰蘿雙手合掌,興奮地咬著指頭,直到沁出一點瑪瑙水頭,她的銀霜葡萄披風做了那小鳳皇的喜服,後背那一片光滑肉肌就毫無遮擋,蝴蝶骨隨著她偽善的敬拜姿態高架起來,懸掛著細細珠鏈,蚌珠與青金交錯,華光閃耀,美不勝收。

而那腰窩處,嵌了兩枚纖細又繁麗的藍綠孔雀眼石,當她背對著眾神時,這一雙孔雀眼仿佛也在窺視著他們——

陰蘿轉過半臉,唇珠翹起一點烈光。

“諸位,機會難得,你們不跳嗎?”

她笑吟吟地問那豔若桃色的小魔種,“小爹,這一次,你不為我跳嗎?”

她又問她那冷如冰霜的美人師尊,“尊祖,您在仙朝最是疼我,您不願意為我跳嗎?”

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眾神身側的第一高神,衝他撒嬌般張開手臂——

“鄭夙,你骨頭最硬,也最難啃,他們肯定吃不動你,你真的不跳嗎?”

鄭夙:“……”

前兩個也就算了,怎麼輪到他,非得貶損他?

高神鄭夙歎了一口氣。

——你都毒啞了我,怎麼開口?

他指骨曲起,頂住喉間那一塊裹在白冷荔肉裡的軟骨,他想挾住它向陰蘿傳遞一些消息,但大概是不常觸碰,他不怎麼熟悉,挾得這一枚男珠時還滑了兩滑,險些脫手。

鄭夙:“……”

陰蘿眸光閃爍。

——看來她哥,連自己的身體都不怎麼玩過呢。

也是,鄭夙對這種事向來都不熱衷。

陰蘿又轉過身,囂張晃著腰間的孔雀眼兒,從諸天生靈的身旁穿行而過,他們冷不防被嚇一跳,然後這一張甜豔的麵孔就會欺上

來,鼻尖幾乎抵著他們的唇。

小龍君個頭嬌矮,如同一架細細嫩嫩的粉藤蘿,那鵝梨的甜香順著他們的腳踝就纏了上來。

能登天梯,且能到玉律天壇的,自是非同一般的六界英傑人物,想要匹配龍君,相貌身量同樣需得過關,因而在場的諸子諸女,就沒有一個是比陰蘿矮的,俱是拔節高聳,氣勢悍然,他們看陰蘿的時候都不得收斂下頜——

可明明是在俯瞰,他們卻覺得,自己是在低頭覲見君主!

這諸天小君王的臉肉熱沛沛的,天真無害得很,當她仰著粉牡丹似的頸兒,那兩扇小白貓軟絲絨般的睫毛衝你緩緩翕動,你怎能拒絕她的請求?

“哪,做我的天族新娘,得跳天淵,你跳嗎?跳了本君就給你愛,好不好?”

比魔瘴還蠱!

眾生低頭不語。

也在一刹,陰蘿足尖一點,輕飄飄落回原位。

她遺憾地搖頭。

“哎呀,你們這一屆生靈,真是本君見過最差的一屆,膽子這麼小,天天叫著本君救神女,自己卻不去救,好不講理喔。”

“所以——”

陰蘿歪頭,頸環後側晃出一枚精巧玄武蟬。

“神女,天女,社稷女神,您又打算什麼時候跳哪?時辰都不早了,本君還得回去煲死我前兄長呢。”

鄭青穗:“……”

她簡直氣得失語!哪有人逼著她跳天淵的?!

鄭夙:“……”

每一眼都沒看他,但句句都在臟他。

“喔,你要等會才跳嘛?你要醞釀是不是?那也行。”

陰蘿表示很理解,這些個矯情的玩意兒,嘴裡說著是為蒼生獻祭,死不足惜,但是呢,非得挑個大家都能看到的靚地兒,穿一身顯眼招搖的紅衣白衣,體麵得沒有一絲褶皺,還得等大家到齊圍觀她,才能淒美零落地去死。

既要又要,還得拖著她下水。

啊呸呸呸。

陰蘿又衝著紅玉薑道,“你家有小妹,你們姐妹玩不玩蹴圓的呀?”

紅玉薑會意,掌心就頂起了一枚玲瓏小彩球,竟然一臉寵溺。

“尊上要玩嗎?”

“姐姐踢給我!”

陰蘿滿意極了,她就說嘛,她可是姐姐們的掌中小嬌龍,怎麼會有姐姐不愛她呢?就鄭青穗這個討厭鬼,老拖壞她的姐姐緣!

主仆你一腳我一腳,足踢,膝頂,就這樣旁若無人玩了起來。

諸天生靈:“……”

我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鎮淵都門不是破了嗎?不是全員逃難十萬火急嗎?不是要靠天女跳淵平息惡魂來力挽狂瀾嗎?

可我們。

《神洲選妃日常之我在天淵觀龍君蹴鞠》?還是《龍君三十六蹴鞠技之雙龍出海》?!

——不能再拖了!

再拖下去都成鄭陰蘿的個人觀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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