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
再快一點!
陸易疾馳在漆黑的豁口中,心中的不祥已經暴漲到令他感到惶恐的地步。
不知道是不是強烈的心理作用,他眼前竟隱隱浮現出獸人森林的場景。
滿身血跡的帕索佇立在獸人森林的上空,身體小幅度搖晃著。
帕索直勾勾地望向前方,有那麼一瞬間陸易以為他是透過了時空在與自己對視。
他的目光是那樣的複雜,飽含了無數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情緒,似乎還有火光在他眼底燃燒。
陸易被其中視死如歸的決絕震懾,下一秒畫麵一暗,他眼前重新被昏暗的豁口隧道霸占。
“蘭特,怎麼了?”韋弗林擔憂道。
陸易搖搖頭,縱身躍出豁口。
深淵昏暗,豁口邊上不斷有魔獸在遊蕩。
陸易伸手抓過一個路過的魔族,厲聲問道:“連接獸人森林最近的豁口在哪裡?如果你敢欺騙我,我保證你活不到下一個紅浪期!”
隻有深淵魔族能感知到豁口的連接去向,哪怕蘭特此時已經算不上是人族了,可到底還是與魔族存在差異——就比如他無法感知豁口。
那魔族非常有眼色地回答道:“東南方三千裡,三位深淵魔王的領地,是離我們最近的獸人森林豁口!
“聖子大人,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哈!如果你不信,大可以去問問其他魔族,保證是同樣的答案!”
陸易隨手將他甩到一旁,對著麵露懷疑的韋弗林道:“他說的確實是實話。”
三千裡。
從未如此漫長。
*
他們最後還是來晚了。
“獸人……”
“永不認輸——”
林火放肆燃燒著,整塊天空都是濃鬱豔麗的紅。
火焰無情灼燒著植被與屍體,令人反胃的焦味在空氣中蔓延,耳畔回蕩的隻剩劈裡啪啦的響聲。
火光照耀著他染血的臉龐。
極儘絢爛璀璨的火光中,蘭特與帕索目光相撞。
帕索佇立在獸人森林的上空,棕黑色的長發淩亂飄散著,他的眼眸染上了橙紅明亮的火光,可瞳孔中折射的決絕卻比火焰還要滾燙。
他在看他。
這幅場景是如此的熟悉,叫陸易一眼便反應過來,他當時意外窺見的那幅畫麵裡,帕索真的是在看向他!
跨越時間與空間,此刻帕索的身影與陸易預見的畫麵開始重疊。
無聲中,帕索似乎朝著他彎了彎嘴角,火光侵染的淩厲眉眼也緩緩泛出幾l分溫吞的笑意。
帕索深深地望著蘭特,好似這樣就能將蘭特的身影徹底鐫刻在腦海中。
他的不解與疑惑再得不到答案了。
在死亡訣彆麵前,一切都將化作浮雲流水走向烏有。
不管蘭特究竟有著怎樣的苦衷,他都無法知曉了。
不管蘭特最後走向何
方,帕索·阿帕裡都已經從他的生命中退幕了,蘭特未來的喜怒哀樂都與他無關。
帕索·阿帕裡即將長眠於此。
他並非無法接受死亡的降臨,隻是有些舍不得。
帕索凝望著滿臉焦急惶然的蘭特,下意識握緊了手中的小鈴鐺——在豁口融合時,他便將小鈴鐺係在了手腕上。
帕索張了張嘴,不知怎的,那本該脫口而出的“我愛你”卻變成了“保重”。
如果這是命中注定的安排。
如果這是他們最後的結局。
帕索灑脫一笑,笑容似乎與第一次見到彼時還是假獸人的狐族特蘭彆無一致,同樣的燦爛含光。
他說:“再見,蘭特。”
再見,特蘭。
再見,我的王妃。
*
——“再見,蘭特。”
陸易看見帕索的口型,內心的慌張在此刻達到了最頂峰。
“不!”
“不要——”
他想告訴帕索這一切都是圈套,他想大聲告訴他他自以為的犧牲其實什麼都不是。
不管獸王今日是生是死都不會影響彌歐斯的降臨。
深淵魔王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是掩蓋神明降臨的幌子。
他的犧牲無法換來寶貴的等待救援時間。
或許在那高高在上的神祇眼中,這根本就是一個巨大的笑話。
不,更有可能這件事根本不會被祂看在眼中。
一個獸人而已,和螻蟻又有什麼區彆?死了就死了!
隻有陸易妄想著逆天而行。
可帕索根本沒有留給他挽回的機會。
這一切都發生在頃刻之間。
九階自爆的威力足以撼動天地,雷霆聲響徹雲霄,天際炸開連綿不斷的巨響。
遞進的魔力層層炸開,以帕索為中心,漩渦乍生,颶風橫行!
巨大的壓迫感逼得地麵上一眾獸人魔獸俯身避讓,背脊無法直立,隻能緊緊貼在被鮮血浸潤的土壤上。
颶風席卷之下,亮光比直麵烈日豔陽更為刺目,獸人們連眼睛都睜不開。
可即便如此,仍有無數獸人強忍刺痛,極力睜著猩紅的雙眼追隨著他們的王。
在如此聲勢浩大的陣勢下,他們都隱隱明了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
“王……不要啊!”
“可惡的魔獸,我和你們拚了啊啊啊啊……”
“王——”
陸易咬了咬牙,就要騰起強行壓下帕索的自爆。
“蘭特。”
一隻手從他的身後伸出,不容拒絕地按住了他。
陸易迅速回頭,來者果然是卡利斯托!
他就知道弑神這樣緊要的關頭,卡利斯托一定不會缺席。
一旦獸人森林埋骨地的法陣被如期喚醒,弑神計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