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事情的線索都斷在了已死之人身上,雲舒並不覺得這是巧合。

他當即令人去查小太監和中郎將在死前都見過什麼人,尤其是金吾衛中郎將,他入了大牢,誰見了他是極好查的。同時他還令人去搜查中郎將的家中,看看是否還有賽牡丹製成的逍遙丸存在。

令雲舒沒想到的是,中郎將關入大牢後,並沒有人去牢中看過他。即便是他的家人,也沒有出現。

他就這樣在牢中呆了兩日,突然之間幡然悔悟自殺身亡,留下了一封血書,交代了自己殘害少女的罪行。這也是刑部認為他是畏罪自殺的重要原因。

蕭謹行帶人去查他家中的時候,才發現其住處已經率先被人翻了一個遍。

“雖然沒有找到逍遙丸,但我卻在他家中發現了這個。”蕭謹行掏出一樣東西遞到雲舒眼前。

“五石散?”

蕭謹行點頭,“據他家仆從說,他此前確實服用過吃五石散。”

京都的五石散,是通過王居明的手傳入的。承安帝都已經吃了,且不算是什麼隱秘之事,其他人若是聽信王居明這是延年益壽良藥的話,也是有可能沾染上的。

雲舒突然轉頭看向蕭謹行,眸光清亮,“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這人服用五石散已經成癮,但王居明死後,這條買貨的路斷了。於是他隻能另尋他法,這時候有人給了他逍遙丸!”

蕭謹行緊接著他的話道:“他在服用過後,覺得效果比五石散更好,於是獻給了承安帝?”

雲舒點頭,“若是癮君子的話,那這個可能性是極大的。”

蕭謹行當即道:“那京都暗地裡的五石散交易也得查,說不定就能找到關於藥丸的線索。”

王居明前腳剛死,後腳中郎將就得了這個藥,還獻給了承安帝。如此無縫銜接,很像是幕後之人突然失去了王居明這個推手,於是便找了個癮君子,借他的手,將東西送進宮裡。

這是一場針對承安帝的局,但同時也會影響到整個京都,甚至會危及到大雍根本。

雲舒可不希望,幾l年之後,整個大雍的軍民全都是嗑藥的癮君子。

他略一思忖道:“你按五石散黑市這條線查下去,我還有另一條線索,也可以一試。”

蕭謹行疑惑,“什麼線索?”

雲舒道:“宮中那隻裝逍遙丸的七彩玻璃瓶!”

蕭謹行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整個大雍的玻璃製品,都出自雲舒手下的玻璃廠。

即便玻璃廠已經擴建數次,每日產出的玻璃製品也不計其數,但是雲舒作為老板,想要根據七彩玻璃小瓶,查詢買家信息,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蕭謹行當即道:“行,我們分頭行動。”

丁嘉禾負責雲舒所有的私產,所有賬目最終都要他過目,甚至不少訂單還是他親自簽訂的。而這些私產裡,最賺錢的便是這玻璃廠,而他本人之前還是玻璃廠的負責人。

丁嘉禾看著雲舒從承安帝那拿回來的玻璃瓶,“看著有些眼熟。”

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道:“我們玻璃廠一般不會製作這種類似藥瓶的玻璃瓶。因為除了裝藥,並沒有什麼大用處,放的地方還比較隱蔽,遠不如大花瓶受人喜歡。”

雲舒皺眉,“你是說這東西不是我們的?”

莫非還有人做出玻璃了?

丁嘉禾連連擺手,“殿下誤會了,屬下的意思是,這是有人找我們定製的。”

“因為找我們定製玻璃器的並不多,年末對賬的時候,我還多看了一眼,如果沒記錯的話,應當是長安那邊的掌櫃接到的訂單。”

雲舒暗道:長安的單子?

“要去長安才能查到訂貨人的信息?”

“不用不用。因為各地業務繁多,這兩年我讓他們在簽合同的時候,多簽了一份,留在總部存檔。如今這份存檔的合同,我還沒來得及送往西州,還在我這裡。我這就回去找出來。”

很快,丁嘉禾便將那份合同找了出來。

然而雲舒一打開,卻看到甲方赫然寫著“白聞語”三個字。

丁嘉禾自然也知道對方的名字,提醒道:“殿下,這人是蕭將軍的舅父。”

雲舒抿唇。

白家怎麼會牽扯到這件事裡?

丁嘉禾小心翼翼:“屬下覺得,此事還是不要讓蕭將軍知道為好。”

逍遙丸是害人之物,比五石散更甚。若殿下將蕭將軍舅父用此物謀取錢財的事,告知蕭將軍,勢必會影響殿下與蕭將軍之間的感情。

雲舒卻沒有立即答應,而是道:“你令長安那邊的人再查,務必要將這條鏈子全部扯出來。”

丁嘉禾走後,蕭謹行尚未回來,雲舒看了眼手掌下的合同,還未考慮好要不要告訴蕭謹行,便收到消息,調查小太監德安的事,有進展了。

羅延一身黑衣,單手按著刀柄風風火火進來,略一行禮道:“殿下,德安的事有眉目了。他在見胡揚之前,曾去給竇皇後宣旨恢複其後位並歸還冊寶。除此之外,並未有不妥之處。”

承安帝在年三十那日,聽從了金太妃的建議,打算宣雲舒進宮。而他恢複竇皇後的皇後之位,一是為了安撫竇丞,另一個則是為了讓竇皇後以母親的身份為難雲舒。

而這份聖旨原先應當是高滿去宣的,但那日高滿去宮外給雲舒宣旨了,於是皇後這道旨意,他便交給了自己的徒弟德安。

德安宣完旨後,又在竇皇後那裡多留了一會兒。為了向恢複後位的竇皇後示好,他還令人給竇皇後處更換了許多新東西。

“竇皇後?”

這就更讓雲舒意外了。

竇皇後確實有害自己的動機,但問題是,一個被關在冷宮數月的嬪妃,如何去偽造聖旨、偷盜兵符?

這可比承安帝將兵符弄丟了,更匪夷所思。

竇皇後自然是不認自己利用德安給胡揚傳旨一事,在被帶到雲舒麵前的時候,甚至直斥雲舒

是對小時候的事懷恨在心,隨意給她安個罪名,意圖報複她。

這人連親生父親都能殺,肯定不會放過她這個曾經害他吃了無數苦的名義上的母親。

她可沒忘記,自己當初下了懿旨,要讓雲舒給先太子守靈一事。說是守靈,其實打的就是讓雲舒給先太子殉葬的主意。

她怕雲舒這次會讓她給承安帝殉葬。

竇皇後認定承安帝已死,於是將一腔怒氣怨氣全數撒在了雲舒身上。

在竇皇後發瘋的時候,承安帝終於從昏睡中醒了過來。

若說昨日他因為突然被逼宮,而導致精神緊張,一度沒有出現吸食毒素後的反應。

那到了今日放鬆下來,那癮便很快發作起來,叫嚷著要高滿給他拿藥吃。

但雲舒此前就將逍遙丸給拿走了,甚至交代高滿,往後不再給承安帝拿任何可以成癮的藥。

承安帝見高滿遲遲不給自己送藥,頓時氣急敗壞無能咆哮。

雲舒剛巧過來,承安帝一見雲舒,立即嗬斥道:“誰允許你進朕寢宮的?!”

雲舒腳步一頓,看著承安帝皺眉。

他這反應,好像已經將之前的事給忘了?

“你還記得前日發生的事嗎?”

承安帝狐疑地看著雲舒,“前日發生了什麼事?”

高滿心裡一驚,快速對承安帝說道:

“除夕那天,有人偷盜了兵符,並假傳陛下密旨,令胡統領去圍殺夏王殿下。後來夏王殿下來宮中向陛下討要說法,雙方一不小心發生衝突,陛下您也暈倒了。”

高滿有意弱化前日兩人之間衝突。

承安帝在高滿的提醒下,也一點一點記了起來,隻是畫麵模糊,有些細節甚至想不起來了。

承安帝眉頭緊鎖,道:“朕以為那是朕做的噩夢。”

他是不滿雲舒擁兵自重,威脅他的帝位,但他更恨有人假傳聖旨,借他的名義圍殺雲舒,導致原先努力維持的風平浪靜被打破,造成你死我活的局麵。

雲舒:“……”

前日剛發生的事,居然就以為是夢境了?

是記憶力減退,還是已經分不清楚夢境與現實?

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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