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先將蕭謹行一軍的薛庭,立即收了臉上的笑容,他沒想到西州軍中居然有人敢率先質問自己。
薛庭此人,是沙州守將劉經義的副將。
按照品級來說,他要比蕭謹行低兩級。兩人雖然不是直屬的上下級關係,但見麵也應當以職務相稱,怎麼也輪不到他以前輩自居,喊蕭謹行“小蕭”。
而他這麼稱呼,不過是與蕭謹行之前有舊怨。
現如今的西州軍在攻占西州之前,是在沙州落腳,以沙州為後盾,向西州進軍的。蕭謹行雖然統領一支軍隊,但是當時的級彆比薛庭還要低一級,甚至西州軍的物資調度還要歸沙州守將劉經義管轄。
在那時,薛庭就看不慣這個比自己職級低,卻年輕有為獨領一軍的蕭謹行。
在他看來,對方不過是占著丞相之子身份的便利。
兩人在軍中摩擦不斷,比試過數次,次次以薛庭落敗而告終,這讓丟了麵子的薛庭,更視蕭謹行為眼中釘。
除了摩擦外,薛庭最恨的,還是在攻占西州這件事上。
劉經義雖然是暫管蕭謹行的上峰,但他看在蕭丞相的麵子上,對蕭謹行進攻西州的行動部署並不乾涉,甚至完全放權給蕭謹行,自己隻管守住沙州即可。
因此在蕭謹行憑一己之力,率領西州軍,一舉攻下西州的時候,劉經義也沒有搶功。
但是劉經義的放權,卻讓薛庭極度不滿。因為他的上峰都放棄了西州的功勞,他就更沒有搶功的借口了。
在他看來,即使他沒有參與西州之戰,蕭謹行的功勞就該分他們一份。
到那時論功行賞,他的上峰劉經義就可以更進一步,而他不管是上位劉經義的都統之位,還是被分去西州統領西州,都是極好的。
但他沒想到蕭謹行居然獨攬了所有功勞,害得他竹籃打水一場空,因此今日見到蕭謹行,他就忍不住刺上幾句。
而且按他的想法,不管蕭謹行是在自己地盤追殺匪賊到了沙州,還是真的跑到沙州來剿匪,都落不到好。
西州軍,早就從沙州分離出去。
沙州的事,輪不到西州軍越俎代庖!
但他沒想到,居然有人為蕭謹行說話。
薛庭看向對麵說話的年輕人,一雙鷹目上下打量著。
這人應當就是數月前就藩的夏王雲舒了。
哼,與那蕭謹行一樣讓人生厭!
雲舒要是知道薛庭此刻的想法,肯定要問:你是不是嫉妒我們的美貌?
薛庭心中厭棄一番蕭謹行和雲舒,隨後暗自思忖。
按例,各地守軍未經允許,是不可以隨意出入其他城池的,這就是他要給蕭謹行扣“玩忽職守”帽子的原因。
而身為西州藩王的夏王,也不能隨意調動封地守軍。
但現在這位夏王,將自己說成了來沙州采買的普通商人,蕭謹行那一百多人的西州軍,是他請的護衛隊。
夏
王出於對自身安危的考慮,請西州軍派人護送,是可行的。
各地守軍也有責任保護屬地藩王的人身安全。
因此,雲舒帶著蕭謹行的人,一路去沙州采買,理論上是被允許的。
隻是沒有哪個藩王會這麼做罷了。
畢竟采買這種事,交給底下人去做就行了。哪有藩王自己到處跑著乾活的?
況且藩王也有自己的護衛。
薛庭現在想要硬扣西州軍玩忽職守,私自跑到沙州來的帽子,根本說不通。
而且西州軍現在個個都是普通百姓的裝扮,旁邊拉車的馬和駱駝還在打著響鼻,完完全全就是一支商隊的模樣。
他不光扣不成帽子,還反被對方抓住了把柄。
薛庭心思一轉,當即決定換個說法。
他扯了下嘴角露出一個假笑,重新換上一副虛假的麵孔。
“夏王殿下有所不知,自從得知有馬匪劫掠過路商隊之後,我們沙州軍就開始日夜巡視了。今日就算你們沒有滅了這波馬匪,等到我們趕到,他們也一樣一個都跑不了。”
雲舒冷笑一聲,沒想到這人的臉皮居然這麼厚。
還等到他們趕到,對方一個都跑不了。
今日如果不是西州軍,而是換成真正的普通商隊,隻怕等他們趕到,這隊人的屍體都已經涼得透透的了。
雲舒氣的不光是這人扣西州軍帽子,更氣的是對方對於商隊安危坐視不理。
就算馬匪難抓,難道就不抓了嗎?
就等著他們禍害百姓?
至於對方說的“日夜巡視”,雲舒一個字都不會信。
要是沙州軍真的巡視了,不說巡視整個沙州荒漠了,就算是隻巡視這一條商道,保證商隊的安全,也不至於那麼多人慘死在馬匪手裡。
雲舒冷然道:“沙州城外馬匪作亂的事,本王會一五一十上報到朝廷。”
說著,雲舒看了下蕭謹行。
蕭謹行當即明白,他回頭看了眼薛庭,勾了下唇露出一個嘲諷的笑,轉頭吩咐眾人:即刻啟程,返回西州。
薛庭聞言,當即慌了。
其實劉經義在發現有商隊遇害之後,就已經下令讓他去城外巡視。但是薛庭巡視了兩次,一直都沒有發現馬匪的蹤跡,後來就懶得再去。
反正城外也沒有什麼百姓,馬匪躲起來,他們巡視也是浪費時間。
今日出來巡視,還是因為早晨的時候劉經義提了一句,他才不得不帶人出城的。
如果朝廷怪罪下來,他第一個要受到嚴懲。玩忽職守的帽子,扣得嚴嚴實實!
薛庭見這一行人要走,當即揮手。
於是四百多人的沙州軍瞬間擋住了雲舒和蕭謹行等人的去路,隱隱有包圍的架勢。
這次換成蕭謹行開了口,他當即擋在了雲舒的身前,厲聲問道:
“薛庭,你什麼意思?”
西州軍這邊見被圍,當即抽刀,沙州軍
那邊也不落於人後(),同時抽刀相對。
兩方對峙?()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互不相讓。
薛庭道:“夏王殿下不是要去沙州采買嗎,怎麼半路就要回去了?既然這一路不安全,不如就讓本將護送殿下去往沙州。至於這些膽敢謀害殿下的匪賊,就交給我們沙州軍吧。
殿下放心,既然他們敢犯上作亂,本將定不會讓他們好過。”
薛庭說得義憤填膺,但目的很是明確。
——他又想搶功了。
沙州城外馬匪肆虐,殺害過往商隊的事已成事實。如果夏王真的上報給朝廷,那他手裡有俘虜的馬匪,就可以免去責罰,甚至還能有功。
薛庭的如意算盤打得震天響,瞎子也聽得出來他的意圖。
蕭謹行冷笑一聲,道:“半年不見,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薛庭對於蕭謹行的嘲諷毫不在意,他既然敢圍困,就已經盤算好了。
直接殺了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