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微給柳誌做的評估很順利,柳誌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是秦知微提交專家意見時,卻沒有直接在報告上給出結論,而是向檢控官說出柳誌這案子可能有疑點,希望他可以向法官申請延後再審。
檢控官要比警察更嚴謹。隻要案子有一點疑點,他們就不會草率做決定。秦知微隻是提出異議,哪怕沒有證據,他也答應會向法官申請延後半個月。
秦知微向檢控官要來卷宗,看到整個案子的始末。
警方查案過程中,柳誌親口承認,在18號13點,他與妻子爭吵,氣憤之下殺了妻子。而後打電話向警局自首。五分鐘後,新界北重案組趕到現場。法官和法證給一家人取證。
死者被刺了兩刀身亡,凶器刀柄有柳誌一家人和妻子的指紋。柳誌身上穿的衣服有妻子的血。當然柳元喜身上也有血。因為他當時下意識想扶住死者,身上不可避免也沾了死者的鮮血。
案發時,柳誌的兒子柳蘇、柳誌母親陳麗香、柳誌、柳誌的父親柳元喜和柳誌妻子王慧梅都在家。看到目擊現場的有柳元喜和王慧梅,他在錄口供時親口承認是兒子殺的人。
秦知微看著這份口供,五個人:一個死者,還剩下四個人,不是柳誌,柳蘇才六歲,那就隻剩下柳元喜和陳麗香。
柳誌為什麼要替父母頂罪?
秦知微滿腹疑竇,扭頭給Falker打電話,想參與這起案子。
Falker很快就同意了。
秦知微去了新界北重案組,這邊已經整理完卷宗,就等著開庭。聽到秦知微自報家門,要參與這起案子,大家全都坐不住了,紛紛不可置信看向她。
“這案子有問題?”
秦知微之前來新界北講過公開課,這邊也有不少警員認識她。當然就算她沒來過新界北,他們也能報紙上看到她的報導。
現在香江名氣最高的警察不是一哥,而是這位犯罪心理專家。
她突然出現在這裡,讓新界北重案C組的警員們對這案子不自信起來。
說來也是巧,其實他們也打過交道。
之前秦知微辦的那起連環殺人案。法官被殺,就是新界北辦的案子,當時證據確鑿,將王德水抓捕入獄,後來是秦知微為其翻案,王德水成功釋放。香江警隊被釘在恥辱柱上,新界北的名聲一時臭不可聞。
畢竟他們可是香江近二十年以來,辦的第一回冤假錯案。
聽到這件案子也有蹊蹺,大家神情如此緊張也就情有可原了。
秦知微沒有否認自己的來意,她也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柳誌說他跟妻子起爭執是因為他驗出孩子不是自己親生,懷疑老婆給自己戴綠帽,一氣之下殺了她。”
大家見她態度和善,並不咄咄逼人,一時倒是鬆了口氣。回答時也和善許多,“是啊,我們怕他說謊,還特地給他驗了DNA,柳蘇確實不是他親生的。”
秦知微頷首,“那你們有沒有驗他兒子與妻子的
DNA?”
督察有點不理解,“為什麼要驗這個?”
“如果這個孩子也不是妻子的,有沒有可能是醫院將孩子弄錯了?”秦知微反問他們。
這話一出,立刻就有警員擺手,“不可能。柳誌很有錢,他老婆生孩子時住的是頂尖的私立醫院。管理嚴格,不可能會出現這種事。”
秦知微沒想到他們還能說出這麼草率的理由,她神色複雜,一針見血指出,“這世上沒有什麼不可能。如果辯方律師發現孩子也不屬於死者,那柳誌殺妻就不是意外,而是謀殺。兩者罪名可就完全不同。”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的話是不好聽,卻是事實。
最終督察還是退了一步,“那行,我讓法證把柳誌兒子的DNA與死者比對。”
由於之前給死者驗過DNA,現在隻需要把兩份DNA圖譜拿過來比對,倒是不用等候太久。
秦知微就坐在重案組辦公室的休息區翻看卷宗。
其他人可能有點抵觸她剛剛咄咄逼人的態度,不敢湊過來。雙方倒也相安無事。
等了一個多小時,外麵走廊傳來急促腳步聲。在警隊內部除非有緊急事情發生,一般不會有人奔跑。眾人不由好奇望去,隻見督察從外急匆匆跑進來,朝屋內逡巡一圈,最後目光鎖到秦知微身上,而後到她旁邊落坐,將比對結果告訴她,“柳蘇確實不是王慧梅的兒子。”
這話一出,重案C組集體炸開了鍋。柳蘇居然真的不是王惠梅親生。
如果柳誌懷疑自己的兒子不是親生,找王慧梅對峙,她不可能不為自己辯駁,肯定會提出自己也跟兒子驗DNA。到那時真相自然大白。柳誌也不可能因為妻子提出質疑就殺妻。除非他早有預謀!
“難不成這真是一起故意殺妻案?”
督察捶了下桌子,臉色陰沉,“凶手太狡猾!差點被他騙過去。”
故意殺人案和意外殺妻案罪行當然不同。一個至少二十年打底,一個可能隻用三至十年就行。差了十年之久。
秦知微也沒有否認他們的說法,而是讓大家查案再細致一些,“寧可慢,也不能出錯。一旦出錯,滿盤皆輸。”
督察朝秦知微道謝,“多謝秦督察提醒我們。我們會繼續往下查。”
這案子還沒有開庭,一切都還來得及。總比判決下了之後才發現這是個冤案。
秦知微將自己的委任書交給他,“我已經申請參與這起案子。”
重案組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