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因安靜地看著他,看著看著,驀地如釋重負般笑了。就在短短一刹那,他仿佛有某種沉重的枷鎖斷掉了那樣輕鬆。

好像那種苦大仇深的主角終於走到了疲憊旅程的終點,整個人舒展著肩膀和眉眼,身上灑滿朝霞。

“我不準備告訴你答案,hachi。()”他平淡道。

想在上考場前從導師口中套到答案的學生很多,其中隻有一兩個人能獲得真東西。這不是光套一兩天近乎,就能做到的。

荒殿一現在也是個狡猾的想走捷徑的壞學生。

哈,最優秀的學生一年裡也總有那麼幾天幻想著老師直接把餡餅砸下來,畢竟和自己較真一點意思都沒有。

但如果有一位顯然不那麼容易被打動,稍顯嚴格的老師,一位天才到可以給標準答案做訂正的同門師兄,荒殿一想走捷徑的申請會以各種形式被退回。

來自師長的暗示,到底是“這題這麼簡單你還拿來問我?()?『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是“我希望你學會自己思考問題”,就全看學生自己怎麼理解了。

這一點,嚴格的老師也是不會主動透露的。

好在荒殿一和艾因的關係並不是簡單的師生。

師生關係走不通的時候,他還可以轉變下關係,走救命恩人,同生共死的半身這條路子。

老師會拒絕學生的‘作弊’申請,親屬,或是有過命交情的朋友一類的,就不一定了。

軟磨硬泡總有通融的時候,荒殿一並不著急。

一輛車風馳電掣地駛入了阿卡姆分院的前院。

接到Netzach消息的本傑明,海塞徳,還有卡莉風塵仆仆衝了進來,又在幾步之外停下,對著荒殿一充滿了審視。

“主管?”

荒殿一點頭:“是,是我。”

簡單的對話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對麵三人眼中的探究,以及藏得更深的忐忑,卻在頃刻間被一點一點燃起的光亮所覆蓋。

他們不再遲疑,走上前來。

荒殿一被卡莉一把摟住,被大姐頭的鐵拳壓得彎了腰,“你小子真能折騰,自己悶聲就搞個大的,沒長嘴嗎?遇到事不會找人商量嗎?”

荒殿一最叛逆的時候,也不會跟色彩級收尾人‘殷紅迷霧’對著乾。大姐頭能跟首腦五五開的,在他們腦葉公司一排戰五渣研究員裡說話還是很管用的,和比娜說話一樣管用。

被手底下的部長翻身按著腦袋揉,他也不敢太掙紮——雖然掙紮了也沒用,隻能抬頭看向一臉神秘莫測微笑,抱著手臂站在麵前的海塞德:“海、海塞德......救命......”

海塞德挑起一抹笑,“好的,這就來解救您,主管。”

這人慣會當麵一套背地一套,主管的腦袋上又多了一隻罪惡的大手。

主管:“......”

他警惕看向一步之外的本傑明,並警告道:“你不許過來!”

本傑明懇切點頭:“

() 當然了,我絕對不過去。”

荒殿一:......不對!你過來救我啊!

本傑明說到做到,根本不來解救他!

等荒殿一終於能好好坐下來的時候,頭發亂糟糟,白大褂上也全是褶子。

換做從前,荒殿一這會就肯定要想辦法給膽敢以下犯上的下屬們找點事做,譬如加班,加班,沒有儘頭的加班!

不過今天,他從這種惡作劇一樣,帶著隱隱可察覺出來的宣泄意味的舉動裡,發覺到了些更複雜的情緒。

不是簡單的生氣,憤怒,那樣的情感之下還有些彆的東西。

荒殿一撥弄著自己被弄亂的頭發,感覺自己在作為高維意誌,旁觀各種人的愛恨情仇之後,自己的情商也得到了不少的提升。

在這之前,他是感覺不到這些的。

但具體說是感覺不到,還是放棄了感受這部分情感,他自己也說不準了。

知道艾因他們是為了找他而來的,荒殿一難得感覺有些不知道怎麼麵對,用撥弄頭發的動作掩飾遲來的害羞。

尤其是,他是最清楚這其中會是個多麼漫長艱苦的過程的人。他看得見的,但因為剝離了人類麵,隻是無動於衷地看著一群人心中苦澀,廢寢忘食的搞研究,搞實驗,有時候甚至還會給他們倒帶,一鍵刪除,把人家好幾年的成果歸零......

被主宰這麼折騰都堅持下來,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情商最低的人,都不會對著這麼用心挽留他在身邊的人,再說什麼重話了。

他不怕彆人對他壞,可要是對他很好,不求回報,不含算計,就單純的因為是朋友,所以可以義無反顧,這可怎麼處理啊......

荒殿一朋友很少,約等於零。至少在他自己的認知裡是這樣。

他平時嘴裡和人稱兄道弟,這個朋友那個好友,都是他隨口說的,根本不走心,完全沒當回事。

撥著頭發的手被拉住,抬起頭對上本傑明含笑打趣的眼睛:“再拽,小心變禿。”

荒殿一放下了手,這可是主管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問題。

他和艾因共用一個身體,應該要好好愛護共同的家,他禿了,就等於艾因禿了,腦葉公司主管是個禿子,多少有點讓人難以接受。

荒殿一甚至沒法接受公司裡那個編號為[禿子-禿子-禿子]的異想體,把全公司的員工都弄成禿子,導致監控屏幕上一色鋥光瓦亮的腦門。

這異想體沒什麼威脅,純純就是傷害主管精神值存在的。

緊接著,他就想到艾因沒在身體裡,而是穿著另一個殼子坐在身邊,禿了傷害得隻有他一個。

因為和艾因共用了很多年同一具身體,這麼分開還感覺怪不適應的。

時隔不知道多少年,荒殿一和他的小夥伴們終於成功再次坐在一起喝酒。

處理完布魯德海文那邊的事情的Netzach,還有在大都會的Hod,在紐約的麗薩和伊諾克也都趕了回來,比

娜則是一開始就跟他們回來的。

還少了兩位部長沒來,Netzach說那兩位事後知道了估計會氣得跳腳。

“下次再專門給他們單獨開一次聚會做補償好了。”荒殿一無所謂地說。

羅蘭又在烙蔥餅。

阿爾加利亞:“在L公司烙蔥餅也是個很說得出去的職業了,不是嗎,妹夫?”

羅蘭想怒,但看了眼身邊一圈L公司的人,怒不起來了,很怕被圍毆,任勞任怨地繼續給大家烙蔥餅。

其實心裡倒是很平靜。

和曾經的各種腥風血雨,沒了老婆和孩子又死了個摯友一類的事相比,現在能坐在這裡普普通通的烙餅簡直是求之不得的安寧。

荒殿一心情好,難得給員工們早下班了(加班的工作由超級罪犯頂上),自己跟一些老朋友聚餐偷閒。

傍晚外麵轟隆隆的下起了暴雨,有人敲響了了大門。

幾人相視一眼,“這麼晚了,會是誰?”

打開門之後,發現是一個銀色短發的女性,她打著傘,站在黑夜的雨幕中,腳邊堆著幾個箱子,

“燒酒,啤酒,清酒,都在這裡了,各位酒鬼們。”

去開們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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