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倫女士行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上。

她熟悉這片莊園,就像是行走在自己家裡似的。

穿過螺旋的中庭,來到最東邊靠陽台的房間,海倫女士輕輕用力,輕易推開了這扇門。

這是一處用來休憩喝茶的房間。

房間布置溫馨,整體是青草綠的色調,地麵是米黃色,牆壁是淡綠色,不管是軟榻還是躺椅都是溫暖的色澤。

茶幾上放著幾本書,其中一本被打開倒放,似乎下一秒書籍的主人還會出現,並繼續閱讀。

房間兩麵都是超大的落地窗,外麵是巨大的陽台,陽台上培育了眾多植物。

生長最茂盛的當屬色彩斑斕的太陽花,金黃色、正紅色、淺粉色……眾多太陽花層層疊疊的排列在一起,像是延伸到遠方天空的虹色通道。

海倫女士收回遠眺的目光,她看向房間裡側牆壁,這裡懸掛著一張巨幅畫像。

畫像裡,金發青年坐在椅子上,他低垂著眉眼,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書籍。

青年穿著白色襯衣和黑色長褲,領口敞開著,眉宇間帶著一絲漫不經心和慵懶之色,一隻手拿著書,另一隻手伸到桌子上,端起了一個薔薇色的瓷杯。

海倫女士靜靜看著這幅畫像。

畫像裡的人自然是赫茲利特·格林緋瑟,是哈德利生前最重要的人。

海倫女士看了一會,上前,輕輕撫摸著畫框。

隨著她的手指在畫框邊緣按照特殊節奏敲擊,很快畫麵像是水波一樣泛起了淡淡的波瀾,畫麵的青年活了過來。

他抬眸,看向了畫框外。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海倫女士心中一凜,青年的眼眸是放射性的線團,又好像要將一切都吸入漩渦,非常危險。

“……哈德利。”

海倫女士稱呼青年。

畫卷上的青年輕輕笑了笑,他合上手裡的書,聲音泛著不舍和惆悵。

“沒想到最後還是您來到了這裡。”

“……赫茲利特的確被你喚醒了,可他永遠無法踏入輪回,更不可能再度複蘇了。他不記得你,也不認識我,現在的他和過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海倫女士輕輕歎息,精致的容顏上流露出了一抹傷感,“不過你的命線纏在了他身邊,也算死得其所吧。”

“他不記得了啊……”哈德利垂眸,畫卷裡的光似乎活了過來,為他打上了一層朦朧的光影,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我愛了他那麼多年,他一直向我承諾,他會創造一個讓我們可以自由相愛的世界,隻要等他成年……”

“太過分了,在成年的前一年,他就利索地去死了,獨留下我不得不履行與他的契約,直到死亡……直到死亡到來,他重新站在這片世界裡,而我已經被拋棄了。”

青年深深注視著海倫女士,“這是根植於我們血脈中的詛咒,是嗎?他不愧是您的孩子,我的姑姑,我的母親啊……”

海倫女士微微仰著頭

,她背對著陽台,逆著光,仿佛是影子裡的殘渣。

她看著哈德利,許久後才道:“是,也不是。永遠會被同類血脈吸引,是我們的特性,可這並非詛咒,而是愛。”

“如同我之於科曼,如同赫茲利特之於你。”

哈德利低下頭,身體佝僂著,像是承受了巨大而無法言喻的壓力。

“如果我們不是兄弟……如果我們隻是陌生人,會不會有不同的結局?”

“不會的。”海倫女士的聲音變得柔和輕盈,“哈德利,你後悔這一生的選擇嗎?”

不等哈德利回答,海倫女士就道:“你不後悔。”

“……是啊,我不後悔。”

哈德利再度抬起頭,金發青年的麵容沒有太大變化,隻是漂亮的金發逐漸變成了淺淡的褐色,眼眸也同步化為了淺褐色。

他和赫茲利特是同母異父的兄弟,自然有著極為相似的容貌。

與此同時,他手裡的書也突兀地出現了陰影,像是水流滲透紙張一樣,那本書變成了真實存在的書,輕飄飄地落在了海倫女士的手中。

海倫女士輕輕打開這本書,折頁形成的書頁卷頭上清晰地寫著黑鈴蘭家族的族譜。

她的名字在上麵,科曼作為她的弟弟也在上麵,而他們姐弟下麵寫著哈德利的名字。

這份族譜不能交給比爾,若是暴露出去,不管是她還是黑鈴蘭都會陷入絕境。

世人皆知,海倫女士有三個孩子。

可唯有她、哈德利以及科曼才知道,她的三個孩子分彆是長子是哈德利,次女是愛蓮公主,以及已經死亡的赫茲利特。

如今那三個【養子】皆是海倫女士的操縱傀儡。

畫卷將族譜析出後,像是【死】了一樣。

畫麵上的人重新變回了金發青年,但這一次他沒有在看書,而是斜趴在茶幾上,金色長發如陽光般散落下來,遮住了疲倦的眉眼。

他睡著了。

這才是當年哈德利偶然窺見的真實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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