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過年,侯夫人帶著長命回府城了,青石巷的宅子空了下來,下人也帶走了大半,少了盯梢的眼睛,韓霽鬆懈下來,心思也開始活絡。

飯後出了酒樓,此時天色已昏,酒樓角角落落都燃起了燈籠,客人進進出出,看見韓霽和海珠,他們如遇到街坊鄰居一般笑著搭話問好。

“少將軍今天到永寧的?感覺好久沒看見你了,有半年了吧?”

“沒有,近四個月。”

“也是小半年了。”

韓霽輕點下頭,負著手跟在海珠身後站在街道上。

海珠猶豫地看了眼天色,說:“這就回去?”

“天還沒黑,你隨我回去拿上年禮去紅石村一趟。”韓霽用肩頭撞她一下,臉上噙著意味不明的笑。

海珠抿唇一笑,允了他的念頭跟他回去。拐進青石巷,他進屋去拿年禮,她多走幾步路回家說一聲。

齊家人正在吃飯,星珠穿著小襖坐在搖籃裡吱哇亂叫,聽到海珠的話,明白其中意思的人都不吭聲。

“等我一會兒,我也去。”冬珠快速扒飯,她含糊地說:“我飯後想出去散散步。”

齊老三想到他那時候被海珠跟蹤,挾了絲報複跟著說:“也行,風平和潮平也跟過去,人多熱鬨。”

海珠白他一眼,跟弟弟妹妹說:“想散步在巷子裡跑跑就行了,晚上風大,你們彆跟去,喝了寒風著涼了受罪。”話落她就往外走。

齊阿奶吃著菜當做沒聽見沒看見,看冬珠放下碗筷要跟出去,她出聲叫住人,說:“你彆跟去,你姐跟你姐夫好幾個月沒見了,人家兩個要說說悄悄話。”

冬珠不情不願地“噢”一聲,她抱起肥貓又坐回去。

巷外,韓霽挑著擔出門,年禮裝了兩筐,隻能用扁擔挑著走,出門遇到人,鄰居驚訝道:“少將軍你也會挑擔?”

“不難,島上挖地的時候我挑過土。”韓霽說。

“你們這時候要去哪兒?”有人聽到說話聲出來了。

韓霽啞聲,之前是腦子一熱突起的念頭,現在懊惱起來,給丈母娘送年禮哪有晚上去的。

“去我娘那裡一趟,明天我於叔坐船要回老家,今晚過去說說話。”海珠泰然自若地接話。

出了巷子又遇到飯後在外麵嘮嗑的人,海珠跟韓霽一路解釋過去,鎮上認識的人太多了,一直出了鎮才沒人再問。

站在寒風呼嘯的路上,海珠擰了他一下,韓霽笑出聲,她也跟著笑,太荒謬了。

“走了,再耽誤下去我娘可能就睡下了。”海珠說。

韓霽調整了下擔子,單肩挑擔,筐一前一後地掛著,他空出一隻手牽住海珠的手,問:“你想沒想我?”

“想過。”

“也是,你的日子過得太熱鬨了,很難會想起我。不像我,我在深海的船上會想起你,在島上會想起你,太陽升起時會想起你,太陽落下時會想起你,看見月亮會想起你,看見海鳥、看

見上島的海龜、撿到好看的海螺……都會想起你。”

海珠彎起嘴角,

她望著漆黑的天無聲大笑。

“我聽到你在笑了。”韓霽手上稍稍用力,

不滿道:“你就沒什麼說的?”

回答他的是竊竊笑聲,海珠壞笑著說:“你說得沒錯,我看見太陽是太陽,看見月亮是月亮,看見鳥是鳥,都沒想起你。”

韓霽不吭聲了,他仍然牽著她的手,腳步沉沉,踩得石頭咯吱響。

“怎麼不說話?生氣了?”海珠搖了搖他的手。

韓霽仍然不吱聲,她是故意氣他,說的也是實話。

紅石村近了,村裡的狗吠聲聲聲入耳,海珠恍若未覺地繼續說:“可能是小黃在叫,今晚你挑兩筐東西過去,它能高興地搖斷尾巴。”

韓霽冷冷“噢”了一聲。

進了村,避免會招來人開門問聲,兩人都不再說話,熟門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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