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能有個方法確定眼前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就好了!
不說話、不露出表情的辦法。
身後就是卷簾門,已經退無可退。
畢安還殷殷切切:“怎麼了莫理?相信我,你太緊張了!快跟我進屋裡去吧!車庫不能呆太久。”
莫理眼中露出果決的光芒。
……
白日陽光照耀樹影斑駁,卻始終驅散不了陰鬱的樓宇,也無法撫慰昨夜無眠的星光。
無儘的折磨讓人忘記時間。
連生命的存在都可以毫不在意。
身高不高的精致男生雙腿懸在空中,局促地坐在窗台上,麵對樓外毫不在意,臉上甚至還掛著傻笑,嘴裡嘟嘟囔囔的,不知再說些什麼。
“嘿嘿嘿!146、148、150、152……嘿嘿,嘿嘿……174、175……”
吳星星神情呆滯,臉上掛著時有時無的瘋癲表情,竟然在數馬路對麵彆墅院子裡的——樹葉。
數完一棟,再數一棟,再數一棟……
一邊數,一邊嘿嘿傻笑著,仿佛這是件十分有趣的事情。
然而那笑聲中,卻包含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嘿嘿!嘿嘿!198、200……嘿嘿!”
吳星星繼續笑著,臉上的淚痕早已被曬乾。
在他失神的眼中,天空並沒有陽光,周圍並沒有色彩。
無數惡鬼一般的聲音在耳旁縈繞著,吟唱著,誦讀著:“死吧,死吧,這個世界沒有值得留戀的……死吧,死吧,這個世界隻有痛苦和絕望……死吧,死吧,用任何方式去傷害自己吧……死吧死吧,在那瞬間一切都解脫啦……”
“嘿嘿!嘿嘿嘿……223、224、225……嘿嘿嘿……”
一夜沒睡。
吳星星乾澀的雙眼流不出任何淚水,隻是繼續傻笑著數數。
在他眼中,天空飄蕩著無數會飛的屍骸,腳下則是無儘的屍山,自己就身處這座由血肉組成的山丘上,渾濁的屍水不斷從縫隙間滲落,幾乎要彙成窪塘,腐敗吸引著成群不散的蒼蠅,嗡嗡嗡轉得人心神衰竭,恐懼纏繞在陰沉半空,無數肢體不再顯示出半點活物模樣,慘白殘破,像是被丟棄的麻布條,沾滿油汙無法洗淨。
偶爾,從屍堆裡伸出呼救的手臂,吳星星都笑著應對,仿佛死亡是一件值得慶祝的美事。
那些手臂的主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父母家人,有同學老師,有進入怪談後認識的隊友……
全都死了,都葬身在這座無儘的屍山中。
他能活下去嗎?還能通過副本嗎?
通過了……又有什麼意義?
所有人都死了,通過副本又能怎麼?
不,這太痛苦了!
“死吧,死吧,你背負的東西是如此沉重……死吧,死吧,世界不會在意是否有你……”
吳星星已經不在意耳旁的聲音
在訴說什麼,隻是堅定數著眼中發黃枯萎,從屍堆中生長而出,卻又迅速萎敗的葉子,仿佛在數著一條一條生命的流逝。
“嘿嘿嘿!268、269、271……嘿嘿嘿!嘿嘿嘿……”
在他的直播間《所有愛的力量的規則怪談直播間》內,四百多個觀眾在彈幕區裡開啟倒計時:
“差不多了,小哥哥能堅持到現在很好啦。”
“感覺他應該昨晚就寄了的,沒想到能堅持到現在,這精神值異於常人啊!”
“畢竟早上九點沒到,整個副本就死得隻剩下9個主播了。”
“哈哈哈哈!笑不活了!主播從頭到尾都沒離開過客廳,也沒轉變身份,真絕絕子!”
“是啊,也沒變成家庭成員,不知道在玩什麼,還能活得好好的,真是神奇。”
“我真不敢信他竟然是用這種狀態和領居家小孩打招呼的。”
“主播自己都沒意識到吧,以為在和屍體打招呼。”
“躲過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今天沒有洗衣服和擦鏡子,這小哥哥也遲早要被抹除。”
“不用等那麼晚,他這個狀態最多再撐半小時吧。”
“眼睛都充血了,我覺得10分鐘都不行。”
“賭一賭?”
“開盤開盤!!”
“怎麼還沒死?我都吃完早飯了!回來還在?趕緊跳啊主播!”
……
吳星星突然開心地大叫起來!聲音瘋瘋癲癲的,胡亂“啊”、“哦吼”、“呼哈”、“哇”地亂叫,像是徹底失去理智,在與這個瘋狂的世界告彆。
為什麼,為什麼隻剩下他一個人?
為什麼為什麼隻有他還要辛辛苦苦活著?
這個莫名其妙的規則怪談世界,隻不過是一場極度荒誕的夢,醒來或者沉淪都毫無意義。
死去吧,死去吧。
在這個世界的死亡,隻是回到現實世界受苦罷了。
死亡不可怕的。
死亡才是解脫。
死後就能回歸現實。
死吧。
“死吧。”吳星星停止瘋狂的叫喊。
他試著在窗台上站起,卻根本無法控製平衡,腦袋撞到窗框頂部,磕得後腦一陣眩暈,隻能以蹲坐的狼狽姿勢麵對窗外。
天上地下都是屍體,每個人都要死去,沒有人會在意姿勢是否優雅。
就像是腳下屍堆裡,不斷衝自己揮手的那個人,裝成像她還活著的樣子。
那個人好努力啊。
明明已經死了,卻還要拚命引起我的注意。
昨晚騙我騙得還不夠慘嗎?!!
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這個小自己一歲,卻仍被自己叫做“姐”的女孩。
“姐!我不會再被你騙了!我這就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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