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剛起來的時候,張嬸也這麼跟她說話的。
不同的是,對方似乎起的比昨天還要晚。
昨天這個點的時候,她不知道在放門口站了有多久。
趙青槐很快回過神,嘗試同對方講昨天一樣的話。
對方的反應跟昨天一模一樣。
時間似乎被重置了。
重置在昨天。
張嬸對他們印象還停留在剛進村,表麵一家旅遊,實則是來求子的外鄉人。
重複著昨天的場景,聊著跟昨天相差不大的話題。
“張嬸,你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嗎?”趙青槐盯著她問。
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在對方的身上,不放過對方麵部任何一絲的表情變化。
張嬸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還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說的是什麼?”
麵對她故作不解的模樣,趙青槐害羞一笑,湊近她的耳邊小聲道:“張嬸,就是開祠堂求子啊。”
“我就是衝著這個來的,但村長隻跟我講延期了,沒說什麼時候開。”
聽到“延期”這兩個字,張嬸眼底的光閃爍著。
見女人那真摯的麵龐,同樣小聲回應:“七天之後。”
“哎喲,你是不知道,作孽哦。”
因為趙青槐今天的反應與昨天有偏差,今天張嬸的反應也有所不同:“要不是那個討賬的,我們就不會延期了。”
“她怎麼了?”趙青槐不解地問道。
因為剛才的那番話,張嬸將她當成知情人:“你是不知道,本來綁得好好的,隻等她淹死後送去祠堂,結果她一跑,這……”
“結果她跑了,沒了祭品,往年開祠堂的時間被推遲。”趙青槐接下她的話。
“三天延至七天後。”
這一接話,張嬸看向她的目光又變了樣,點了點頭道:“所以說,這祭品一跑,村裡要愁死了。”
“你這一來,可幫我們解決了一件大麻煩了!”
張嬸的麵容慈愛,看向趙青槐時的眼神都帶著笑意:“你放心,隻要能讓祭祀順利進行,村長不僅會如你所願,還將你送出去的。”
趙青槐的眉心一突,輕聲問道:“那沒有獻出祭品的人呢?”
聽到她的問題,張嬸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容很是古怪,壓低的嗓音沙啞,聽上去似乎有幾分不懷好意:“至於沒有獻出祭品的人,他們自然會有自己的路要走。”
“村長會給他們一個全新的生活。
全新的生活?
是不是同時也意味著沒有獻出祭品的人,最終也會被留在這裡,開啟另一番的人生?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無疑是在攛掇那些通關者們自相殘殺。
畢竟隻有將唯一一個“祭品”獻出去的人,才有資格離開。
而所有人當中,陷入必死局裡的人隻有林優優。
看著懵懂望向自己的林優優,趙青槐歎了口氣。
她需要找到破局的方法。
但她能嗎?
自己真的可以做到嗎?
站在一旁的林優優不懂對方看向自己時目光的含義,隻懂得現在的趙青槐似乎非常苦惱。
就連程琤哥哥跟爸爸都是愁眉苦臉的。
看著她笑的時候好醜啊。
“團團,大家為什麼總是要勉強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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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魘理所當然道:“甚至沒有人會覺得自己勉強,是你自己想太多了而已。”
“可是……”
女孩坐在石階上,雙手托著自己的臉頰:“我有很努力變強的。”
她也有想要保護大家的小小夢想。
看著小家夥苦惱的模樣,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故作大人那副成熟勁,緊緊皺著眉頭的模樣很是可愛。
黑色的小團子伸出小手撫摸著幼崽的頭。
它的手隱在對方的發間,幾乎看不見原本的模樣,甚至要將它整個埋了進去:“我當然知道啦。”
知道那個小小的幼崽會在做不出題目的時候偷偷地抹眼淚,知道她從來沒有鬆懈過汲取知識的進度,也知道對方一直都渴望成為真正的大人,能夠減輕程琤、趙青槐他們的負擔。
她總好似無憂無慮的,偏偏她才是想得最多的那個人。
她會在乎對方的想法,儘可能平衡好自己對每個人的態度;會克製自己的好奇,假裝自己的不在意,乖乖順從對方,聽對方的話,當一朵在溫室裡的花。
可在這不知不覺的成長過程中,她似乎過得一點都不快樂了。
她比以前,更在乎所有人的感受。
當然,趙青槐他們也是愛林優優的。
可在潛意識當中,總是把對方當做長不大的孩子。
因此,過度的保護也讓慢慢長大的林優優開始懷疑自己。
一直跟林優優形影不離的夢魘,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此刻的感受。
“優優已經越來越厲害了。”夢魘鼓勵道。
“如果你真的想做的話,就去做。大家,還有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真的嗎?”
夢魘藏在她的意識中,林優優此刻並不能看到對方。
可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原因,她能夠感受到團團此刻的心情。
這讓她的心情忍不住歡躍起來。
“爸爸媽媽還有程琤哥哥,他們也會跟你一樣支持我嗎?”
林優優滿懷希冀地問道。
畢竟還隻是個孩子。
夢魘笑了
() 起來:“當然是真的。”
“爸爸媽媽他們並不能像我一樣,藏在優優的意識裡,無時無刻察覺到你的想法。”
“但你要相信,無論你有什麼想法,想怎麼做,他們都會尊重你的。”
“第一步,起碼你要勇敢大膽點,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吧。”
見林優優還在躊躇,夢魘鼓勵道:“有什麼想說的,想做的,趁現在都說出來。”
在夢魘再三的催促下,林優優鼓起了勇氣。
趁著院子裡都隻剩下一家人的時候,伸手拉了拉趙青槐的衣角:“媽媽……”
心裡還是有些忍不住害怕,咬著唇猶豫了好久,林優優才硬著頭皮繼續道:“其實昨天我瞞了大家一件事。”
“我看到依依了。”
覺得自己做了一件錯事的林優優低著頭,不斷地攪著自己的手指。
——這是她慣用的小動作。
在發現自己做了錯事,感到不安的時候。
“但是昨天有好多人在,我怕媽媽你也會生氣,覺得是依依要把我拉進水裡,所以我才沒有說實話的。”
坦誠的林優優鼻子酸酸了,眼眶紅了一圈,卻自知理虧,不敢哭出來。
媽媽會不會覺得她開始變壞了,就不要她了?
況且保護她真的是一件十分麻煩又令人頭疼的事情,不然程琤哥哥和爸爸也不會一直藏著心事。
“我知道。”
正胡思亂想著,腦子裡閃過很多畫麵的林優優,在聽到這一句的時候,腦子有一瞬間宕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知道啊。”
小姑娘低著頭,趙青槐看不到對方此刻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林優優都快要哭出來了。
她繼續道:“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
“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小孩,潛在水缸裡。”
趙青槐蹲下身子,與林優優平視:“那時候就在想,是不是她了。”
已經很久沒見了。
再見到對方的時候,心情還有些複雜,甚至感慨。
當初林優優哭得傷心,她跟程琤都覺得不過的是人類幼崽一句胡話,順著對方就好了。
平視之後,趙青槐這才發現對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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