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人是馬宏,身上的衣服被血染透,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彆人的。
臉頰上還有被擦拭過的血痕。
看指痕的方向,像是彆人蹭下來的。
馬宏的手上提著的是程琤丟給曹向陽的頭。
他默不作聲地經過幼崽跟程琤的身邊,目不斜視,直接將手中尖叫的腦袋遞給工作人員。
連帶他懷中,被血浸濕的手冊。
麵對濕潤,充滿血腥味的冊子,工作人員沒有絲毫的停頓就接過,在上麵印花。
接過遞回來的冊子,馬宏忽視周圍打量探究的視線,走到一邊將自己的手冊重新揣回兜裡。
他的麵上有血模糊著,很難讓人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似是時間快到了,工作人員的手上有一塊表,它正聚精會神地盯著表上的時間。
在它將表收起來的那刻,古堡的門最後一次被推開。
曹向陽幾乎是從裡麵滾了出來。
深受重傷的男人抱著能發聲的鬼怪出來。
身後的大門一下子就關上。
當裡麵的通關者發現異常的時候,來不及找什麼會發聲的東西,匆匆忙忙也想跟著衝出去時,卻被禁閉的大門攔住了通往外麵的腳步。
為時已晚。
時間到了。
大廳中央還殘留著玻璃碎片與通關者的屍體。
在古堡裡鐘聲響起的那一刻,從二樓開始,原本還有些光源的燈光依此熄滅。
直至整個古堡都完全被籠罩黑暗之中。
“什麼情況?”
“那個鐘在哪裡?這個應該也能交差吧?”
被困在黑暗中的通關者互相詢問,語氣裡帶著極強的不安。
剛剛隻有那些鬼怪尖叫聲的古堡,在鐘聲響起後有一瞬間陷入寂靜中。
通關者們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很快,古堡就像是一鍋沸騰的熱水。
剛剛有多安靜,現在就有多喧鬨。
走在樓梯上的腳步聲,物品摔在地上的聲響,玻璃落地時的破碎聲……
各種聲音混雜其中,好不熱鬨。
可沒有一個通關者覺得有多驚喜,反而背後開始發涼,整個人猶如身處冰窖裡頭。
“門已經打不開了。”
黑暗中不知道是誰說起。
本就陷入恐慌中的通關者們愈發的慌亂,顧不上會不會浪費積分,兌換手電筒照著光往大門口湧去。
原先隻剩下黑暗的古堡,又短暫地恢複光亮。
甚至比剛剛更加明亮。
很多人都嘗試著一起推開大門,卻發現的確是紋絲不動。
“你們看……”
眾人回過頭時發現,一樓原本空蕩蕩的牆麵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滿了畫像。
這些人的風格不一,有男有女,看穿著階級也並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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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還重現了他們當時的聲音。
通關者們才知道,他們被自己給騙了。
聲音是存在的。
但古堡把聲音給“延後”,讓他們理所當然陷入了思想誤區。
耳朵聽不到,就是不會發出聲音的東西。
當他們都反應過來時,已經身處地獄。
無數的視線從四麵八方而來。
一門之隔,門那邊的通關者都快要把門拍爛了,卻始終都離不開那個地方。
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其中最響亮的,就是人的慘叫聲。
已經通關的通關者們在聽到越來越熟悉的聲響中,還混雜著當時自己跟同伴交談的聲音,臉色白煞。
隻不過隻有同伴的回答聲。
通關這個項目的方法,或許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簡單。
身後的古堡漸漸消失,連帶著古堡裡那些通關者淒厲的求救聲。
“探索神秘古堡的冒險家們,在進入之後,發現無論自己怎麼破壞裡麵的東西,都無法發出聲響。”
工作人員的卡通頭像是隻貓貓,麵上畫著的笑容看起來憨厚可掬,可它敘述項目背景時的聲音。是那樣的冰冷:
“當古堡裡鐘聲響起時,所有的探險家們發現,實際上聲音一直存在,隻是被古堡封存,在鐘聲響起之後悉數響起。”
“認為自己已經探尋到古堡秘密的探險家們,決定回去將自己這一發現寫下來,卻發現鐘聲過後的古堡,無法再打開大門。”
“可憐的探險家們,被永遠留在古堡中,成為其中聲音的一部分。”
嘴上說著可憐,可工作人員的語言卻沒有半分惋惜的意思。
“恭喜各位遊客通關項目,希望能夠給各位留下深刻的印象,歡迎下次再來。”
通關者們的心情都被烏雲籠罩。
麵對工作人員“熱情”的話術,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嘶,難怪這個項目有三朵印花,當時看崽崽通關,還覺得挺簡單的,以為就是個看實力的項目。】
【你還是太天真了,那種一回就能消滅大半通關者的過山車也就兩朵印花,三朵印花必是有道理的。】
【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其實他們隨便帶個物品出去都可以通關,根本沒有這些玩家們想象中的那麼困難吧……】
【是的,但這些玩家被自己的思想所“騙”,正常思維就是聽不到聲響就認定是發不出聲音的物品,陷入無法通關的焦慮中,大腦很難去注意到這些細節。】
【利用了人的思維定式罷了。更惡心人的是,這個項目簡單到已經把答案送給你,但你發現因為沒有抓住而麵臨死亡,會更加崩潰。】
【要我沒記錯,站在這裡的通關者沒幾個乾淨的吧?當他們拋棄良心後,發現其實根本不需要背叛同伴,
() 對於一個還沒有完全麻木的人來說,尤其是新人,你猜第一次害人的他們,精神狀態能堅持到幾輪?】
直播間裡的觀眾們紛紛吐槽這個項目。
而存活下來的通關者們中,有幾個已經麵無血色,站在陽光之下的身子晃了晃,最後再也忍不住,跑到一邊吐了起來。
是身心的疲倦。
也是內心的折磨。
強烈的精神壓力迫使他們無法再堅持,什麼都沒吃的胃裡翻江倒海,生理上的嘔吐無法壓抑。
進去的時候,大批的隊伍。
而現在,站在這裡,隻剩下十一個人。
見有人吐了,幼崽立即從小熊背包裡掏出自己的卷紙,給每個人都分發紙巾擦一擦汙穢。
因為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程琤也沒有製止她。
幼崽沒有避諱惡臭味,把小熊背包背到前麵,從裡麵抽出紙巾,高高地遞給對方。
陽光下,眼裡的光芒透亮,林優優的眼睛像是閃閃發光的寶石,不含一絲雜質。
她的眼裡,沒有害怕,沒有鄙夷。
通關者隻從裡麵感受到溫和平靜,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力量。
“謝謝。”男人啞著聲音,接過幼崽手中的紙巾,輕聲道謝。
得到彆人感謝的幼崽十分高興,她抱著自己的小熊,露出燦爛的微笑:“不客氣,叔叔你要快快好起來哦!”
不能理解人性複雜的林優優,還以為對方隻是身體不舒服。
壓下泛紅眼眶裡的淚意,通關者摸了摸幼崽的頭:“好的。”
身上的傷勢過於嚴重,馬宏背靠著樹乾,坐在樹蔭下。
他低著頭不知道一個人在想什麼。
正愣神時,細嫩的小手捏著雪白的紙巾遞到他的眼下。
過於乾淨,那抹白有點刺痛馬宏的眼睛。
是幼崽遞來的。
因為過於緊張,幼崽捏著紙巾,將紙巾捏得皺巴巴的。
這個叔叔跟另個比,凶巴巴的,有時候看著自己的眼神還很奇怪。
更何況他渾身都是紅色的,還臭烘烘的。
林優優並不喜歡他。
但是他看起來也很需要紙巾。
程琤哥哥就在後麵看著自己,他會保護自己的!
優優是個勇敢的小朋友!
給自己鼓足了勇氣,幼崽將紙巾遞給的馬宏。
見對方看著自己,她緊張到不知道說什麼,整張小臉都漲紅。
本來就不喜歡。
叔叔會不會覺得自己煩啊?
馬宏盯了好一會,最後伸出手接過幼崽手中的紙巾:“謝謝。”
見對方沒有不耐煩的情緒,林優優鬆了一口氣,揚起笑臉:
“不客氣!”
說罷,幼崽又扯了些紙巾塞到男人的懷中,自己就跑遠,給下一個通關者分發紙巾。
曹向陽感覺到自己的傷口正在源源不斷地往外冒
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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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費了他很大的力氣。
鬼怪要衝過來撕咬他的時候,曹向陽都來不及閃躲。
還好它被工作人員製服了。
程琤把頭給他之後,一瞬間曹向陽是高興的。
但是在看到馬宏的視線落在他手上的鬼頭時,曹向陽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們兩個人。
卻隻有一個頭。
少年臨走前的目光誠摯,曹向陽不願將少年被騙後的好心還想得那麼壞。
畢竟理虧的人一直都是他們。
“怎麼說?”
曹向陽不想給對方。
說不定對方也會有同樣的想法。
為了不暴露自己內心最真實的念頭,曹向陽決定將選擇拋給對方。
“你怎麼認為?”
顯然,對方也在小心翼翼地試探。
這個項目有時間限製。
互相拉扯,也隻會浪費時間。
曹向陽不再跟對方打太極:“我們可以一起再去殺一個鬼怪。”
心裡又些忐忑,他不是很確定,馬宏會答應。
對方的行為處事就不像是會答應的人。
意外的是,馬宏沒有絲毫的猶豫就應了下來,反倒讓曹向陽措手不及。
對方都同意了,自己也沒什麼好糾結的。
但曹向陽還是留了個心眼。
結果在跟另一個鬼怪碰上的時候,馬宏趁他不備,給了他一刀。
見他不可思議的表情,馬宏沒有絲毫的心慈手軟,怕他反抗,又多捅了兩刀。
在曹向陽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的時候,男人直接奪走他手中的鬼頭離開。
他是在強大的求生意誌下躲過了鬼怪給的致命一擊。
從二樓連滾帶爬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