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我可以的!”

沒等程琤說完,她已經急不可待地開口。

手臂上的液體隨著她的動作不斷地往下滴落,地麵上被滴得痕跡斑駁。

隻要能恢複正常。

她什麼都可以。

“其實也沒有很難,畢竟隻要把腐爛掉的東西祛除掉,就不會把剩下完好的也腐蝕了。”程琤笑道。

聽到少年的話,鄭惠芬整個人僵在原地:“什……什麼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鏜朗一聲,一把銀色的餐刀掉落在女人的麵前。

程琤看她久久沒回過神,也沒有伸手去撿起那把餐刀,忍不住嗤笑道:“刀給你了,至於要不要做,全都看你自己。”

即使是坐在輪椅上,少年的眼神也是居高臨下的“悲憫”,隱藏在背後的譏諷和嘲弄,刺痛了鄭惠芬的雙眼:

“可惜了,如果你能克製住的話,也不會弄到這個地步。”

一開始,程琤就盯上了鄭惠芬。

在一行人中,雖然周思瑩看起來是精神最不穩,最容易崩潰的那個;而實際上,最先該被清理的是,看著內核精神比較穩當的鄭惠芬。

身上濃稠繼續要往下滴的黑霧,惡臭的味道也是濃鬱得嚇人。

當然,這些人類自己看不見。

時不時想著算計他人的鄭惠芬,心性不穩,輕而易舉就產生了名為“妒忌”的罪狀。

本來才第二天,剩下的時間還很充足,單她一個的負能不至於弄崩整個副本,他可以不用那麼著急地清理。

可是她千不該,萬不該的,把主意打在了幼崽的身上。

如果她沒有過分的惡念,是不會這麼快“腐蝕”的。

說到底,作用這麼明顯,不光是她的本質上就已經爛透了;更重要的是,她在某一段時刻,對幼崽已經產生過很強烈的惡念。

在強烈的恐懼之下,他不過隻是輕輕地一勾,這個女人就已經忍不住一句又一句,坦誠了自己所有的惡念。

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也釋放出了最真實的自私本質。

哪怕要死,她也會拖著所有的人一起。

現在的鄭惠芬兩條手臂,都已經沒有一塊完整的好肉。

幼蟲以她的腐肉著床,不斷地生長,如果持續下去的話,不出一天,她就已經徹底淪為幼蟲生長的腐料。

如果全部剔除的話,她還可以再苟活一段時間。

前提是她能控製住自己那些不入流的想法。

如果依舊懷揣著嫉妒,產生更多的負麵想法,隻會加劇她腐化的過程。

程琤很好奇,這樣自我的人,會接受自己像個“怪物”一樣活著嗎?

畢竟她可是說過,她可以承受的。

“沒有彆方法嗎?”

鄭惠芬低頭看著地上的刀子,沉默了一會問道。

她的聲音像是銼刀在磨鐵

般,沙啞到讓人發怵。

“沒有。”

再乾脆利落不過的回答。

“程琤哥哥……”

醒來的幼崽睜著朦朧的眼,發現自己的門前又有很多大人站著。

揉著眼睛的林優優,眨巴眨巴眼,好一會才看得清楚:“怎麼了嗎?”

說著她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睡得很累很累。

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聽到是林優優在喊自己,如同是雪山融化,流入一灘春水。程琤身上冷冽的氣質瞬間散去,轉身看向幼崽:“不打算再睡一會嗎?”

怕林優優看到門口的女人會被嚇到,他稍稍挪了一下位置,用自己的身體隔絕了她的視線。

強烈的語氣對比,讓正垂著頭的鄭惠芬瞳仁一縮,npc明晃晃的偏愛,更是讓記憶片刻裡的程琤越發的清晰。

跟麵前這個,正在柔聲關心林優優的少年,千差萬彆。

好不容易壓下去嫉妒心,如同是熊熊的烈火,迅速又猛烈地席卷著她內心所有的一切。

隻是一眼,抬起頭的她看到被程琤藏在身後的幼崽。

她完好地站在光裡,潔白的裙子沒有一絲汙垢,跟狼狽又醜陋的自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又什麼都沒做,不過隻是想一想罷了,對林優優有什麼實質性的傷害嗎?

麵前的這個少年,又有什麼資格,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批判她!

迅速地抄起地上的餐刀,鋒芒在光線下晃花了眼,卻藏不住鄭惠芬眼裡的興奮。

在林優優的麵前,把這個npc給殺了。

她想看看那張漂亮的小臉蛋上,露出的恐懼。

反正這個是林優優的npc,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那也是需要林優優去承擔後果。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更加美妙了!

少年聽到身後的動靜轉身,刀尖抵在他的紙袋子上,微微往前。

離他的喉嚨還有一段的距離。

好可惜。

充血的眼睛裡充斥著癲狂,鄭惠芬舔了舔自己乾裂的嘴唇,血腥味在舌尖卷回口腔之後,淡淡地擴散開來。

眼見這個瘋女人想要動手殺了npc,在一旁看戲的通關者們反應迅速,用衣服包著手,迅速地攔下來鄭惠芬,緊緊地抓著她的胳膊往後拖。

現在近距離的接觸,那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味,令他們作嘔。

“不就是個有人生沒人要的雜種,在這裡裝什麼大尾巴狼。”行動被限製的鄭惠芬張口怒罵:“如果不是在副本裡,你算是什麼東西?”

“不過是個不敢見人的殘廢罷了,怪不得隻能被困在這孤兒院裡,怪不得沒有人要!”

“程琤哥哥才不是雜種!他不是沒有人要!”

剛剛還沒有睡醒的幼崽聽到有人在凶程琤,迅速地張著手臂擋在少年的麵前。

林優優皺著眉

像隻炸毛的小貓,

怒瞪著麵前的女人,沒有因為她瘋狂掙紮的行為,和醜陋的外貌有絲毫的退縮:

“不準你欺負他!”

原本還覺得這個姐姐對自己很好,是個好人。

沒想到根本不是這樣的!

幼崽的眼裡帶著警惕,尤其是看到對方手裡的餐刀時,渾身都在緊繃往前站,企圖用自己小小的身軀,護著自己身後的少年。

看到是林優優,已經發了瘋的鄭惠芬眼裡全是濃厚到掩藏不住的惡意:

“喲,喝奶的來維護殘廢的。”

“你跟他有什麼區彆?你們都是沒有人要的孩子!”

“你騙人!”

顯而易見的,幼崽已經被氣急了,兩頰氣鼓鼓的,整張小臉都已經氣得通紅,原本攔在程琤麵前的手,在虛空中揮了下。

很難不讓人懷疑,是她想動手打人,但手卻不夠長。

“我有人要的!”林優優的眼睛泛紅:“媽媽說過她愛優優的!”

麵前的女人嘴巴張張合合的,但是幼崽的耳朵已經被身後的手捂上了,什麼都聽不清,隻能看到她那張扭曲又可怕的臉龐。

見鄭惠芬還要罵得更加難聽,程琤迅速伸手捂住了幼崽的耳朵。

他沒有看著女人,看向她身旁的張承:“確定不幫一下嗎?”

“待會鈴聲就要響了,如果再不救她,她就該死了。”

因為情緒的波動,鄭惠芬的san值不斷下降,已經完全找不回自己的理智,身上的腐肉迅速地擴散。

腐肉中的幼蟲也十分高興地扭動著自己的身軀,汲取著女人身上的營養,催化自己的成長。

同行的通關者默默地挪開眼,忍住要吐的衝動。

這麼近距離,視覺衝擊還是很大的。

如果不是因為怕這個女人作死,現在殺了npc會連累大家,他們才不會攔著她。

但是這個npc說的也沒錯,以鄭惠芬現在的這個狀態,再不救她的話,今天她就得死在這裡。

現在第天都沒有開始,他們能不少人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張承不動聲色地打量著麵前正看著他們的npc。

見身旁的通關者用求救的眼神瞥向自己,張承語氣溫和道:“先把她帶去我那吧。”

察覺到這些人要帶走自己,鄭惠芬瘋狂地掙紮著。

她本來就經過一晚上的精神折磨,已經沒有什麼反抗能力。

加上製止她行動的是兩個成年男人,根本沒有讓她掙脫的餘地。

“放開我!放開我!”

發著瘋的女人被人用繩子綁在椅子上,張承用自己之前的副本積分,兌換出了麻醉劑給鄭惠芬打上。

大腦感受不到軀體,那種分離感而產生的恐懼,終於讓鄭惠芬的理智逐漸回籠。

此刻的她,哪裡還有半分剛見麵時的高知形象。

眼淚混雜著血水布滿著臉龐,醜陋的狼狽絲毫激不起

任何人的憐憫心。

尤其是剛剛大家都看到了她瘋狂的一麵。

“救……救我……”

鄭惠芬哀求道。

“我會救你的。”

見“同伴”乾嘔的模樣,張承好心建議:“她看上去鎮定下來了。這裡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你要不出去等吧。”

張承的建議對方求之不得,給他投去感激的眼神後連忙逃開。

這令人作嘔的味道,他是一刻都聞不下去了。

套上橡膠手套,張承一點一點為鄭惠芬剜去她身上的腐肉。

他的動作利落,哪怕已經削得見骨,也不見他有眨眼和猶豫的動作。

怕麻醉打多了,時間到了人沒能及時醒來,他並沒有給女人用太多,還保留著一定的疼痛感,讓對方維持清醒。

持續的疼痛刺激著鄭惠芬的大腦。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隨著身上的腐肉一刀刀掉落,她鬱結的心情也沒有那麼糟糕。

衝昏頭的怒火散去,女人的頭往後靠,仰頭看著天花板。

“你為什麼要幫我?”鄭惠芬啞聲問道。

這些人當時避之不及的模樣她可記得一清二楚,她不相信會有通關者無私地幫助自己。

當然是因為,還有利用價值。

張承才不會把這話明明白白地講給對方聽。

鏡片後的眼眸半眯著,他的語氣溫和又帶著幾分調侃:“我可不會做虧本買賣。”

“待會你可是要把這些道具費用結一下的。”

趁著女人愣神,他繼續道:“這兩天的接觸,我相信你也隻是因為被害,才口不擇言的。”

所有通關者中,鄭惠芬是最愛偽裝,卻又功夫不到位;喜歡算計,卻偏偏心思又輕而易舉被看穿的那個。

不得不說,最為愚蠢。

張承並沒睜眼說瞎話的自知之明,嘴裡的謊言流暢如吐真言:

“我救你,不過是看中你的價值,想跟你合作罷了。”

昨天周思瑩跟莫北河兩人相繼跳出來,願意陪同林優優去二樓冒險,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倆人是不是掌握了什麼他不知道的情報。

尤其是莫北河,身為遊離在邊緣的通關者,突然主動對另一個通關者那麼上心。

張承猜測,對方是想利用林優優背後的npc,達到保護的作用。

今天看到程琤那麼維護林優優,過分明顯的偏愛,更是讓他對自己的猜想有了幾分確信。

或許這個副本的npc們能夠帶領他們完成任務,逃離副本的。

又或者,跟npc們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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