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牆而過的一刹那,麵前是驟然亮起的燈光。
視線因為這突兀的燈光而晃了一瞬, 許冥下意識地閉眼, 心臟亦不由自主地懸起,很快,又因四周傳來的腳步聲和關切聲而慢慢放下。
“啊啊啊出來了!真出來了!”
陸月靈的聲音最先響起,手臂隨即傳來被攙扶的感覺,腳邊則似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正在轉來轉去。
顧不得回答任何問題,許冥連連擺手,示意自己沒有大礙,視線恢複的第一時間,便毫不猶豫地轉身,將規則書按在身後半開的門扉上。
門板上沒有門把,規則書按上去的一瞬,卻如磁石般吸附在了門板上。半開的門後光芒流淌,不斷泄出詭異的絮語與意味不明的低笑,又有細細的、純由白光組成的細細手掌,扒在門的邊沿,猶不死心地像往外爬。
許冥這回卻是吸取了教訓,兩眼一閉,不聽不瞧,隻將規則書當做門把,用力往後一扯——
隻聽“砰”的一聲,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
整個世界,倏然安靜下來。
連帶著許冥翻湧的心緒,也靜了一瞬。
緩緩睜眼。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許冥隻覺所在的房間似乎都暗了一層。靜得像是被人抹去了聲音。
又過一會兒,不知是誰先問了句“沒事吧”,所有的黯淡又瞬間生動起來——有人撲上來扶住她的身體,有人上前檢查被關上的門。許冥這才發覺自己的手腳原來都正抖得厲害,一個不穩,直接坐倒在地,不知想到什麼,眼眶又有些發酸。
影犬正在關閉的房門前嗅來嗅去,確認再聞不見任何危險的氣息後,方小跑過來,貼著許冥的腿趴下,才剛爬穩,就被蹲在許冥膝蓋上的獅子貓一下哈走。
蘭鐸一言難儘地看過來,懶得搭理它們這邊,扶著許冥靠在自己肩上,又去摸她的額頭:“感覺怎麼樣?難受嗎?”
許冥本來想搖頭,結果搖一下就感到眼前一陣花,隻能改為點頭。頓了會兒,忽又想起件事,吃力地再次拿起規則書,先回收了之前分出去的工牌製作權限,又翻到專區頁,把顧雲舒和快樂都放了出來。
一下多了兩個人,不大的房間頓時顯得擁擠起來。尤其是快樂,她的狀態比許冥好不到哪兒去,一出來也隻能躺著——相比起來,顧雲舒還好一些,雖然臉色難看,但至少還能站穩。
也還有力氣,和其他人大致講一下門裡發生的事。
陸月靈和貓聽得一起炸毛,恰在此時,快樂終於虛弱地睜眼,一眼看見麵前炸成放射線的黑毛,差點沒忍住又撅過去。
陸月靈嚇得趕緊上去給人拍臉,快樂眼瞼顫抖,總算是徹底清醒了——眸光左右一轉,旋即顫顫地開口:
“我們……出來了?”
“嗯嗯嗯!”陸月靈猶沉浸在顧雲舒方才平淡的講述中,看向快樂和許冥的目光都帶著幾分不符人設的心疼和憐愛。隻是許冥那邊有貓有狗,她的憐愛暫時無處安放,隻能暫時都傾注到剛剛見麵的快樂身上。
“彆害怕。” 她不熟練地安慰著麵前的人,“主……冥冥老師把你們都帶出來啦!”
“哦……”快樂遲緩地轉過目光,又看向一旁的牆壁,“那門……”
“關上啦關上啦!”陸月靈繼續積極播報,怕她不信似地,還特意起身,當著她麵把門又打開一次——普通的門上連著普通的門把,普通地打開後露出普通的走廊,一切看上去都那麼正常。
仿佛她們不久之前經曆的一切,都隻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噩夢。
夢醒了,一切便都結束了。
“放心吧。”陸月靈蹲在快樂的身前,語氣是難得的溫柔,“沒事啦。一切都結束啦。”
“……”快樂看上去也是鬆了口氣,默了一會兒,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輕輕閉上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眼睛又唰地睜開了。
似是意識到什麼,她視線又再次掃向那扇打開的門,片刻後,難以置信地開口,語氣中竟似都帶著幾分顫抖:
“沒事個大頭鬼!”
“?”陸月靈茫然,“誒?”
“電梯呢!”快樂幾乎是從地上彈了起來,然而很快又坐了回去,“你看那走廊儘頭的門,明顯還是這個房間啊!”
陸月靈:……
這麼一說,好像確實……
“那個,我剛才就想問了。”一直沉默的許冥這才再次出聲,聲音疲憊,“我們進去到現在,這個房間不會一點變動都沒有吧?出口呢?也沒出現過?”
蘭鐸搖了搖頭。想了想,又主動拿了個座鐘,沿著走廊出去試了一下。
沒過多久,又見他從房間的另一頭走了回來。
“沒有出口。”他語氣肯定,“房間還和之前一個布置。”
“果然。”許冥歎氣,順手擼了把蹲在腿邊的貓,“這個怪談本身仍在運轉,我們還是出不去。”
“日哦。”快樂抱起胳膊,不高興地來了一句。估計是覺得不夠解氣,頓了兩秒,又不客氣地補上一句,“傻X怪談,日它大爺。”
“……”震驚地看她一眼,陸月靈默了一會兒,無聲地與她拉開了距離。
“這個怪談和門後世界本來就是分開的,就像兩個獨立存在的城市一樣。”就在此時,挨在許冥旁邊的貓終於開了口,“兩個城市間可以通過高鐵連通,但不代表它們……嗯,休戚相關。”
似是為了顯得自己有化一點,它最後一句琢磨了下,還用了個成語。說完悄悄抬眼去看許冥神色,後者卻隻抿唇,麵露思索。
“也就是說,我們還是得另外想辦法拆了這個怪談……”許冥咕噥著,視線落在了房間的隔斷牆上。
純由血肉組成的隔斷牆,上麵還生著不少膿包,膿包裡各式雜物漂浮。
蘭鐸他們之前為了摳座鐘,已經弄破了幾個膿包,以至於地麵上都是一灘汙水。許冥小心起身上前,打量著麵前的牆壁,麵露沉吟。
“你們之前說,這裡麵的東西,是根?”她轉頭向幾個異化根確認。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微微頷首。
怪談的運轉需要根的支持——若是從這個思路出發,現在唯一可下手的,除了這麵融入了大量根的牆壁,就隻有蘭鐸他們幾個被抓進來的異化根了。
抱著試試看的想法,許冥讓蘭鐸他們又拆了一個膿包。這次卻似乎比之前摳座鐘時更費勁,哪怕是有貓幫忙,也忙活了半天才弄開一個。濁水泄出的瞬間,表層的粘膜卻又自行蠕動生長起來。
竟是轉眼又長好了。
粘膜閉合的刹那,膿包內的濁水又再次充盈。眾人怔怔地望著再次鼓起的膿包,這回,卻是連貓都忍不住了。
“我去。”它忍不住哈了一聲,“賤壁。”
他們之前從沒試過直接從牆壁裡摳根,怎麼都沒想到這事居然比摳座鐘更叫人不爽!
許冥卻是鬆了口氣。
“這至少證明我們的方向沒錯。”她揉揉額角,“座鐘可以隨便拿,但根不行。可見這些根對這個怪談而言確實很重要。”
“看出來了。”陸月靈咋舌,“拆都不讓人拆,這怎麼整?”
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