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雪城被九宮八卦陣籠罩,耀目白色陣芒幾乎照亮極北夜空,抵擋住堪稱恐怖的冰雪之力。

長央手握無鞘劍,緩緩撐著起身,仰頭看向上空亮起的八卦陣線,大道九階,真神即飛升。

“能於末路狂挽,阻止雪城覆滅,此等力量絕不一般。”昌化許久未曾出麵,如今突然發聲,不知是突然醒來,還是實在驚訝,“至少在窺神巔峰以上,近真神的境界。”

昌化:“你那朋友也是陣中一環。”

不用她說,長央也看得出平青雲在八卦陣中充當的角色不一般,此刻他以身入陣,與另一顆天意珠組成陰陽陣眼。

“此陣可撐到極晝黎明來臨。”昌化篤定道,“黎明一到,冰雪暴便能消失,你們不會有事。”

昌化語帶感歎:“有人在護這一方城池。”

長央莫名想起當初在黃金桐海中瞥見的男人背影。

如昌化所言,冰雪暴被徹底擋住,即便後方一層又一層新的狂冰暴雪襲來,也始終被巨大九宮八卦陣牢牢擋住,寸步難行。

雪城中不少昏迷的修士漸漸醒過來,見到新出現的八卦陣法護住他們,再一次感受到死裡逃生的滋味。

受先前城破影響,雪城內被厚厚霧冰覆蓋,許多修為稍低的修士昏迷後,沒及時清醒,若任由他們被雪冰淹沒,恐怕活不到黎明。

程清起身,見狀將人喚醒,一些修士見狀,也跟了上去,自發一起將冰雪中昏迷的修士挖出來。

聶石便是其中一名,他主體修,力氣極大,但之前遭到衝擊倒地時受了傷,起身行走起來半瘸半拐的。

“起來。”長央轉頭,伸手去拉一直坐在地上的白眉。

大概是剛才妖本相突然出現又消失,消耗太大,白眉跌坐在地上一直沒動,直到長央伸手,她才抬起右手。

“錚——”

就在白眉伸手搭在長央掌心,正要借力站起來時,自後方陡然飛來一道劍意。

凜冽非常,直奔兩人交握雙手而來。

她後方隻有一人。

——傅照危。

長央毫不猶豫抽手,轉腕揮劍,全力斬向後方。

“鏘!”

遠處眾人不明就裡,等程清反應過來,隻見到這邊雪霧暴起,兩道金色劍意互抵消融。

待濺起的雪霧散開,程清見到對峙場麵,一句話不由卡在喉嚨中:“怎麼回……”

隻見傅照危自北麵掠來,橫劍指向白眉,卻被長央持劍擋住,坐在地上的白眉夾在中間,與兩人形成三角站位,明眼人可見劍拔弩張的氛圍。

傅照危剛才那一劍直指兩人交握雙手,他收了幾分力,卻未料到長央不假思索轉身揮劍而來,昭然殺意,毫無保留。

這一劍……更像是早有戒備後的回擊,毫無拖泥帶水之意。

“你乾什麼?”白眉從地上迅速起身,豎眉惱火瞪向傅照危,她又沒招惹他。

長央黑色眼瞳沉靜平波,或者說她早已無數次想過兩人對峙畫麵,以至於完全不意外對方突然出手攻擊,她垂眼瞥去,比起夢中,現在更能清晰看見他的劍。

鋒利劍身雋刻回旋紋,隱有寒氣滋生,金色劍格上人麵獸紋,久視便覺威勢漸增,圓形銀白劍首頂端分刻左右神鳥,中間鑲嵌一顆剔透流轉的紅寶石,無端增了分異樣的豔。

此刻,這把劍被一隻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握著,細看會發現刃身還在微微顫動。

“好好的,怎麼突然要打起來了?”程清連忙跑來,主動勸說,“大家皆被困雪城,正是需齊心協力的時候,有什麼事等出去再說?”

他沒看見最開始發生什麼,但從三人站位也能猜出七八分真相,明顯出手的人是傅照危。

其實程清心中對傅照危頗有微詞,明明先前長央還助了他一臂之力,怎麼突然翻臉不人了?

傅照危看向白眉,她臉上隻見被挑釁的憤怒,未有其他複雜情緒,他眉心蹙起,揮袖入鞘,指骨按在鞘身,止住仍在顫動的劍刃。

程清正要繼續調停:“大家有話好好……呃……”

隻聽一道劍刃破空聲,長央移劍指向傅照危脖頸。

程清頭皮頓時一炸,這時候星界修士還自鬨矛盾,他們一個不好說話,一個境界超然,鬨起來恐怕得血濺五步。

長央抬眼看向傅照危:“解釋。”

白眉站在旁邊怒氣衝衝跟著重複:“解釋!”

傅照危掃向白眉,目光仿佛要將她看穿:“她引起破隱注意。”

長央皺眉:“……誰?”

“是破隱劍。”程清顯然知道的更清楚,指了指傅照危腰間的劍,“傳言破隱內生先天靈魄,可破佞殺邪。”

傅照危沒有反駁,對程清道:“你主修丹醫,把脈探查。”

“啊?”程清猶豫,白眉本體是狼妖,一目了然,但無論如何也和邪佞扯不上關係。

白眉後知後覺,伸手指著自己:“查我?”

旁邊程清無端感受到雙方若隱若現的爭鋒相對,頓覺站立不安,一個是他臨時隊友,實在不能鬨翻臉,另一個他也不想得罪,這可怎麼辦?

“怎麼查?”白眉撓頭,剛才覺得被挑釁的怒氣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奇伸出右手問,“這樣?”

“對!”程清像是見到救命稻草,連忙湊過去,伸手按在白眉腕上,“我順便幫你看看經脈靈力流轉有沒有問題。”

他一按上白眉手腕,臉上的笑立刻消散,隻剩下肅色沉思,靈識迅速順著她腕上經脈而去。

長央見狀,隻能往前走了幾步,好讓程清更方便探脈,她站在傅照危右邊,望著雙眼迥亮溜溜轉的白眉,沉默片刻後問:“為何確定是她?”

傅照危始終沒有收回按在劍鞘上的手,他側臉看向長央:“感覺。”

即便到現在,破隱劍仍以顫鳴警告他。

長央深深看進他眼瞳:“僅憑一把劍?”

“是。”傅照危不曾移開目光,“持劍以來,從未錯判。”

“好了沒?”白眉已經呆站的不耐煩了,問程清能不能抽回手。

程清半闔眼,搭在白眉腕上的指尖沒有收回的跡象,頗有些無奈:“再等會。”

半晌後,程清終於收回手,周圍三人皆看過來,他重重歎一口氣:“她經脈寬廣,靈力充沛,壯得像頭牛。”

白眉糾正他:“狼,我不是牛,是妖荒美狼。”

程清:“……”

傅照危問他:“沒有察覺任何異常?”

“沒有。”程清費解,“她一直和我們在一起,雪城也沒出現過邪佞,不可能有問題。傅道友,破隱是不是受到冰雪暴影響?”

他道:“可惜我不懂法器刀劍這類東西,如果解金玲在,說不定能幫你看看。”

傅照危未答,他眉峰微動,像是感應到什麼,驟然鬆開按在劍鞘上的指尖,破隱劍瞬間離鞘飛出,直奔遠處。

破隱劍速度太快,仿佛像一道流星金光閃過,眾人最後隻見它倏然穿遠處一人胸膛而過,血濺對麵修士滿身。

這一劍太過利落,也太過強勢,那人靈府儘毀,全身筋骨斷裂,劍穿而過時,轟然倒地。

程清愕然倒吸一口涼氣,眼瞳放大,看向傅照危,張口:“你……”

傅照危卻未看他,掠身飛去,同時收回破隱劍。

“他……”程清隻能回頭去和長央說話,不料她也同樣追了過去,隻留衣角殘影。

程清看向同樣在狀態之外的白眉:“這……”

白眉對彆的事反應都慢,但一見熱鬨就興奮,不等程清說完,連忙也跟著長央跑了。

程清終於閉上嘴,一起往遠處出事的地方趕去。

……

破隱這一劍穿過人群,眨眼間擊殺一人,嚇呆對麵三十出頭模樣的男修。

倒地的那人是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模樣,看打扮應該雪城本地居民,但如今早已氣息全無,臉色青黑倒地。

傅照危收回破隱劍,劍尖上挑,將倒地修士衣裳劃開,他腹部皮肉上有黑褐的洞,周圍堆積黏膩膠質,混合黃黑顆粒,仔細看才會發現那黃黑顆粒是皮膚粉末。

“嘔!”

對麵修士見到地上的人這副模樣,頓時惡心地退後。

長央落地見到地上修士樣子,當即想起客棧死去的女修鄧藝,她倏然抬眼看向傅照危。

傅照危握著顫動的破隱劍,同樣看過來,眉骨冷冽:“你朋友,你來查。”

情況不對,長央沒有廢話,轉身就拉住趕來的白眉,將人帶向最近的一間屋子,抬手封門。

白眉還沒看到熱鬨,就被她拉走,臉上一片茫然。

長央站定:“衣服脫了。”

白眉費解,但她見長央神色肅冷,很快依言照做,好奇問:“怎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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