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這話一落,空氣中都跟著安靜了下來。

季長崢的呼吸也跟著微微滯了下，聲音的強調也加重了幾分，“美雲。”

他眼神晦澀,“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沈美雲挑眉,反問他，“那我現在這樣，你不喜歡？”

喜歡。

怎麼不喜歡。

那種帶著色色的玩笑,隻對他來開,這種感覺讓季長崢著迷，仿佛他才是沈美雲唯一特殊對待的對象一樣。

季長崢深呼吸,舔舔唇道,“你怕我晚上不行？”

沈美雲給他夾了個海參，“這可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說的。”

季長崢，“看來是我晚上工作不到位。”

“得加班。”

沈美雲,“……”

還真如季長崢說的那樣，這一頓蔥燒海參過後，他日日晚上都在加班。

就這樣胡鬨了半個月，一直到沈美雲來了例假，兩人算是徹底安分了下去。

到了臘月二十六這天，季長崢便開始休年假了,買了車票和沈美雲一起回家過年。

在路上走了一天一夜，臘月二十七才到家，先跟著季長崢一起回了一趟季家。

把行李都放下後,沈美雲和季奶奶嘮了一會磕，眼瞅著季家人多起來，到了過年的時候,季家的孩子基本上都回來了。

他們家人多，四個兒子，還有兒媳婦，孫子一堆人。

沈美雲先安靜下，在跑到隔壁宋家看了下嫂子宋玉書，沒啥大問題後，便自己偷偷溜回娘家了。

就在臥室裡麵給季長崢留了一張紙，寫了去處。

還好沈家和季家離的不遠，她也沒坐車，就穿了一雙小皮靴，踩在白花花的雪地裡麵，踩的咯吱咯吱響，她覺得心裡踏實。

這是生她養她的地方。

路過大柵欄的時候，街邊有賣烤紅薯的，沈美雲順手買了兩個，一個揣到兜裡麵，一個拿在手裡捂手。

一路小跑著到家。

她回來的時候是半下午的時間，家裡就隻有陳秋荷一個人，她是大學老師，所以放假的時間也早。

沈懷山則是雷打不動在醫院上班，陳荷塘今天也在忙。

綿綿在學校補課。

“媽！”

沈美雲這一聲媽，把陳秋荷給驚了下，她在家裡打掃衛生的，聞言放下了手裡的雞毛撣子，直接飛快的跑了出來。

“美雲？”

“你回來了？”

驚訝的不行。

拉著沈美雲的手上下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啊？你這孩子怎麼不和家裡提前打個招呼，我好去接你。”

沈美雲，“上午十一點才到，先陪著季長崢回了一趟季家，吃了個飯，我下午一個人溜回來了。”

陳秋荷領著她進屋，“我還以為你們今年不回來過年了。”

沈美雲，“怎麼會？”

她笑了笑，“我家可是在北京的。”平日就算是在忙，逢年過節還是要回來的。()

陳秋荷進屋後，拿了昨兒的才置辦的年貨，一袋子瓜子，一袋子花生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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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

倒是有一種恨不得把家裡好吃的，全部給女兒拿出來一樣。

沈美雲也不掃興，一樣抓了一把，“綿綿還沒放假？”

“沒呢。”

陳秋荷見她肯吃，又去給她泡麥乳精去了，“他們學校說，他們這一屆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不能浪費一切時間，我看學校公告欄通知是要一直上到臘月二十九去。”

“就放年三十和初一初二三天，初四就要開學了。”

要不怎麼說，即將高考的孩子辛苦呢，沒有節假日，沒有早晚，有的隻是埋頭苦學。

沈美雲歎口氣，這才從口袋裡麵，把尚在熱乎的烤紅薯拿了出來。

“我買了兩個，她要是沒放學，就我們兩個人吃好了，免得冷了去。”

陳秋荷看到那包著烤紅薯的舊報紙，“是在大柵欄那塊買的？”

沈美雲，“對。”

“也就他們家烤紅薯好吃。”陳秋荷把一杯泡好還在冒煙的麥乳精遞給她，“先喝點暖和下。”

外麵雖然沒下雪，但是之前落的雪還沒化呢，冷的很。

沈美雲也沒和自家媽媽客氣，捧著玻璃杯子，小口小口的撮著，“家裡都還好吧？”

陳秋荷，“都還好。”

她也跟著坐了下來，看著自家閨女尖尖的下巴，“我看你倒是瘦了不少。”

沈美雲喝了一口麥乳精，香甜味在口腔縈繞著，她滿足的眯著眼睛，“年底了，生意又多，我嫂子那邊懷孕，所以工作都落我身上了。”

“我從羊城盤賬盤到鵬城去，又從鵬城盤到漠河，就這北京還有兩家沒盤呢。”一家是西單市場的檔口，還有一家是魯家菜。

等這兩家都盤完了，她這才算是輕鬆了起來。

“錢哪裡有真掙的完的？”

“還是身體要緊。”

沈美雲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倚靠在陳秋荷的肩頭，“我知道，但是媽，你不知道現在做生意，賺錢就像是喝涼水那樣簡單，不管做什麼開張後，那錢都是鋪天蓋地的來。”

這話說的，陳秋荷訝然，她低頭看著自家女兒，“真有那麼簡單？”

沈美雲嗯了一聲，和她說著悄悄話，“你知道我去年一年賺了多少嗎？”

“多少？”

陳秋荷也好奇，自家閨女好好的單位鐵飯碗不要，非要出去自己單乾，這到底能賺多少錢，才能讓她毫不猶豫的放棄鐵飯碗。

沈美雲抬手比了三根手指。

“三千？”

這是陳秋荷能想到不錯的數了。

沈美雲搖頭，三根指頭晃了晃。

“難道是三萬？”

陳秋荷驚訝道。

沈美雲還是搖頭

() ，“媽，你就不知道大膽的往上在想下嗎？”

“三百萬？！”

陳秋荷就是發揮最大的想象力，報出一個數字。

沈美雲點了點頭，“對，就是三百萬。”

這話一說，陳秋荷整個人都僵住了，“你沒騙我？”

她那會說三百萬隻是隨口一說，完全沒想到這會是真的。

沈美雲，“當然沒騙你。”她截止到現在盤賬，其實是兩百多萬的利潤，但是彆忘記了，她還沒盤西單大市場服裝檔口的賬，這個店子是開的最早的一家，它的流水盤點出來絕對是嚇死人。

還有魯家菜也是，快餐文化直接打破了傳統，引起了一陣潮流。

每天來排隊吃快餐的人絡繹不絕。

陳秋荷喃喃道，“三百萬，這可是三百萬啊。”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錢啊。

畢竟，她現在一個月工資一百一十六塊，在北京來說，已經算是高工資了，但是女兒卻說，她一年掙了三百萬。

這是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掙不到的錢啊。

沈美雲躺著陳秋荷的腿上，“是啊，媽媽，而且以後隻會越來越多的。”

“我今年還隻是開了個頭。”

等後麵所有都步入正軌後，生意也會越來越好。

陳秋荷，“難怪你要辭職。”

“難怪，我們學校的老師，也有好幾個非要辭職下海。”

原來下海這般賺錢啊。

沈美雲嗯了一聲，“隻要大家能夠放下麵子，哪怕出去擺地攤賺的錢，都會比上班多。”

現在屬於計劃經濟才放開，大家的購買力被壓抑了多年，如同噴井一樣爆發出來。

陳秋荷聽到這話，遲疑了下，“那你說我要不要辭職？”

這話一說，沈美雲突然坐了起來，她啼笑皆非，“媽，你在想什麼呀？”

“你現在當老師不是挺好的嗎？更何況，我們家有我賺錢就夠了。”

下海經商雖然賺錢，但是辛苦也是真辛苦。沈美雲自己吃了這個苦，她就不願意讓親人在去吃了。

這個親人包括陳秋荷，以及綿綿。

沈美雲想她一個人，把這輩子的錢都賺夠了，家裡人就可以輕鬆一些。

上輩子，她每次看到那些豪門的小孩出生後，就有一億元的基金繼承，生來就是億萬富翁，她是極為羨慕的。

她這輩子是做不到了，但是她希望她的孩子，她的父母能夠享受到。

先為了這個小目標，慢慢努力吧。

*

下午五點多的時候，陳秋荷就開始做飯了，綿綿下午六點就要放學回來吃個晚飯，六點半的時候，在回教室去上晚自習。

她就半個小時吃飯的時間，在此之前，陳秋荷要開始各種準備。

沈美雲既然回來了，她就接過了這個活。現在天冷，她用之前寄回來的瑤柱和乾鮑魚，以及蝦子，熬了一個海鮮粥。

又瞧著家裡有土豆，把土豆切成絲裹上了麵粉，倒在刷上油的平底鍋裡麵，一口氣煎了十幾個土豆餅，這才算是停了下來。

因為綿綿還沒回來，怕盛起來涼了，就直接放在平底鍋裡麵熱著，同時，還不忘把蜂窩煤爐子的空開到最小，免得土豆餅熱糊了去。

想著沒有下飯菜，便看了下家裡的菜，北方的冬天是真沒啥青菜，基本上都是蘿卜和白菜。

沈美雲炒了一個蘿卜絲，又炒了一個酸辣大白菜，還沒起鍋呢。門外麵就傳來一陣聲音，“姥姥，我們晚上吃什麼呀？”

回答她的是沈美雲。

“吃海鮮粥和土豆餅。”

話還未落，綿綿就激動的一陣風一樣跑了進來，“媽媽，你回來了啊？”

她跑到了廚房，一眼就看到在廚房做飯的沈美雲。

沈美雲回頭看她，笑了笑，“回來看看我們家綿綿，把媽媽忘記了沒？”

綿綿抿著唇笑，如同一朵花骨朵一樣，“我怎麼會忘記媽媽呢？”

她從背後抱著沈美雲的腰，撒嬌，“我最喜歡的就是媽媽了。”她現在大了，不再像是小時候那樣，非要和媽媽一起睡覺了。

但是，每次回來媽媽都不在家，到底是失望的。

沈美雲聽的心裡軟乎乎的，“媽媽也最喜歡你。”

從小到大，她從來都不吝嗇表達對綿綿的喜歡。

陳秋荷見到這母女二人親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好了好了，吃飯了。”

“我把海鮮粥先端出去，綿綿你拿碗。”

“美雲，你把白菜炒了，就端出來。”

“我們不等你爸和你舅舅了，他們晚上指不定什麼時候回來呢。”

沈美雲應了一聲，把酸辣大白菜盛了起來，順勢端到了外麵的桌子上。

陳秋荷和綿綿已經盛好了粥，剛好三碗。

沈美雲，“嘗嘗海鮮粥怎麼樣？都是乾海鮮熬的，若是以後有機會，帶你們嘗下新鮮海鮮熬的粥，連帶著米都是甜的。”

那才叫一個鮮美。

綿綿呼啦啦的喝了一大口，燙的她直吸溜，“好喝好喝。”

“好久沒……”喝海鮮粥了，這話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好像不能這般說。

陳秋荷聞言，問了一句，“好久沒什麼了？”

綿綿咬著筷子，正當不知道該如何說的時候。

沈美雲順勢幫她圓場，“是好久沒吃媽媽做的飯了吧？”

綿綿小雞啄米一樣點頭，“是是是。”

沈美雲給她夾了一個土豆絲餅，“那你就多吃點。”

綿綿笑了笑，“我要吃一碗粥，在吃兩個土豆餅，我好餓啊。”

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正處於發育的階段，所以也容易餓的快。

沈美雲，“餓了就多吃點。”

從砂鍋裡麵挑了兩個鮑魚出來，鮑魚燉耙了，吸滿了米油，泛著光，光看著就有食欲。

“嘗下乾鮑魚好不好吃？”

她給綿綿和陳秋荷一人夾了一個。

兩人自然沒客氣，隻是，陳秋荷也忍不住用著勺子去砂鍋裡麵撈，“你也吃。”

她也給自己的閨女撈了個鮑魚。

看到這一幕，沈美雲哭笑不得，“媽，我在南方的時候，經常吃這些，不用單獨給我夾。”

怕陳秋荷不信，她便補充道，“開了一個快餐攤子，每天早上都要去碼頭進海貨，那種新鮮的鮑魚就比肉貴一點，一塊或者是一塊二一斤，一斤大的有五六個，小的有十多個，都夠管飽的。”

“每次攤子上做了海貨後，都是我們自己先吃飽了，在推出去賣。”

這是實話，他們從來都是先管飽自己的肚子，在出去做生意。

陳秋荷聽到這，頓時向往了起來，“那碼頭是不是好多海貨？”

沈美雲，“對，特彆是早上的時候，漁船從海上回來，一筐一筐的海貨從漁船上搬下來，我們這些散客一般都是這個時間點去挑選。”

“又便宜又好吃。”

見到陳秋荷更向往了，沈美雲便說，“等今年暑假吧，綿綿高考結束了，剛好媽你也放假了，你們一起到羊城，或者是鵬城，我帶你們去到處轉轉。”

陳秋荷猶豫了下，“會不會給你添麻煩？”畢竟，閨女還要做生意。

沈美雲，“不會，那邊的生意已經步入正軌了，我明年沒這麼忙了。”

“綿綿想不想去？”

綿綿吃的都顧不得抬頭了，她媽媽做飯實在是太好吃了，完全停不下來。

海鮮粥好吃，土豆絲餅焦脆香香的，就連酸辣大白菜，都很好吃。

她聞言，勉強抬頭，“媽媽在哪，我就在哪。”

反正若是放暑假了，她是打定主意跟著母親的。

沈美雲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好。”

吃到一半，綿綿準備離開的，外麵就傳來敲門聲。

沈美雲還以為是她爸或者是舅舅陳荷塘回來了，她便過去開門，隻是門一開，看到是季長崢的時候。

她頓時尷尬了，“你怎麼來了？”

季長崢一臉幽怨，“你回家也不喊我。”

要不是滿屋子找不到，看到了紙條，他還以為美雲不要他了！

沈美雲哭笑不得，“我沒喊你，是想著你多陪下爸媽。”

總不能季長崢剛回去，她就當著公婆的麵，把人家兒子喊走吧，那實在是不講情理了一些。

季長崢，“爸媽攆我滾蛋了，說是我把媳婦都看丟了，沒用。”

沈美雲，“……”

行吧，看在季長崢這般可憐的份上，她這才輕聲道，“吃飯了沒？”

季長崢搖頭。

“那進來一起吃點。”

這還差不多，季長崢順利登堂入室。屋內，綿綿已經快吃好了，她叼著一個土豆餅，拿在手裡打算帶到教室吃的。

結果，

一站起來就見到季長崢進來了，她頓時驚喜道，“爸爸。”()

迅速的跑了過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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