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陳秋荷差點沒叫出來!
在意識到外麵還有大哥的時候,她下意識地捂著嘴,眼睛瞪的大大的。
第一反應不是問東問西,而是去把廚房的門給關上,當把廚房的門栓嘮嘮的拴住後。
陳秋荷才有了幾分安全感,快步走到了沈美雲麵前,壓低了嗓音問道,“這是從哪裡來的?”
今年豬肉緊張,就是整個前進大隊,都才殺了一頭豬啊。
分到每家每戶的身上,一人也就二兩左右。
沈美雲輕咳一聲,“媽,你就彆管我從哪裡來的,反正你知道就行,這豬肉見不得光。”
“就是連季長崢都不能說。”
綿綿的泡泡裡麵存了一百頭豬呢。
這才消耗了多少?
算上之前零散給家裡人的豬肉,這也才消耗了一頭半而已。
泡泡裡麵還剩,九十七頭半的肥豬。
她之所以非要在這之前趕著回來,就是因為想著過年她回不來,剛好季長崢也不回來。
也挺好。
這樣方便她能把泡泡裡麵的貨,給取出來。
天時地利人和都給了,沈美雲在不把那豬給取出來,那實在是太虧了。
陳秋荷一聽,她擰眉,姣好的麵龐也帶著幾分不讚同,“這一頭豬你連季長崢都瞞著了?”
沈美雲理所當然,“自然啊,不然我就要和他說泡泡的存在。”她湊近了陳秋荷,看著她眼睛問,“媽,你說男人可以相信嗎?”
這話問的,讓陳秋荷怎麼回答?
她和沈懷山兩人結婚了一輩子,也恩愛了一輩子,但是她還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兩口子之間相處,或者說是男女之間相處。
真要是把自己的秘密都抖落了出去,好的時候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要不好的時候呢?
那就是不死,也要脫成皮。
所以,麵對女兒的問話,陳秋荷不吱聲了,半晌,才含糊道,“兩口子之間還是要點秘密,這樣才能保持神秘感。”
側麵的提了下,卻讓沈美雲笑了。
“那不就是了。”
她挽著陳秋荷的胳膊,親昵又認真道,“這個世界上,截止到目前為止,我能全心全意信任的就隻有你和爸爸。”
她知道這對季長崢不公平。
但是,她更知道,這是無可奈何,她很明確的知道她是父母的命。
他們為了閨女可以犧牲自己。
但是到季長崢身上她卻不確定起來,不是不信任,而是季長崢身後的東西太多了。
他有國家要報效,有一大家子親人要相處。
他擁有好多重要的東西,他的人生也很精彩,但是對於沈懷山和陳秋荷來說,沈美雲就是他們的全部。
這就是親人和愛人的區彆。
聽完這些。
陳秋荷歎了口氣,摸了摸自家美雲的臉,很是憐惜,“你謹慎心強,這是好事,但是——”
理智又清醒,這種女孩子就算是在婚姻裡麵,也不會吃太大的虧。
但是,她總覺得這在未來是隱患。
沈美雲想的很開,她臉色也淡然,甚至,連帶著語氣都是輕飄飄的。
“人這輩子哪裡有十全十美,我既保留了秘密,保全了自己,那將來被發現隱瞞後,我自然要承擔那個後果。”
這是她該承擔的。
就像是她如果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她就要去賭,季長崢對她好一輩子,一輩子不會把這個秘密往外傾瀉半分。
如果對方發生意外,說了出去,那麼這個後果,也是沈美雲該承擔的風險。
這世間之事,本就是如此。
不管做任何選擇,都要去承擔相應的後果。
隻是,沈美雲在這兩種後果之間,選擇了一個她認為比較輕的。
如果真有季長崢發現的那一天,那隱瞞的後果,她自認是能承擔的。
大不了就是一拍兩散。
但是,如果當泡泡這個秘密,不再是秘密,而被廣而告之的時候。
沈美雲不敢去想那個後果,簡直是不寒而栗。
這等於說是把綿綿給徹底暴露了出去,一個幾歲的孩子抱著金磚招搖過市。
沈美雲打了一個寒顫,迅速停止了這個念頭。
旁邊的陳秋荷察覺了,她下意識的抱著,像是小時候那樣拍了拍她的後背。
“好了,沒發生的事情,咱們就不要想了。”
沈美雲點點頭。
陳秋荷既欣慰女兒頭腦清醒,做事分明,可是又心疼女兒,才多大啊。
考慮事情就這麼長遠,或者說如此悲觀。
“美雲?”
沈美雲抬眼看陳秋荷。
陳秋荷話到嘴邊,又不知道如何說起,她捏了捏衣角,最後化為一抹歎氣。
“咱們一家人都會好好的。”
美雲,綿綿,以及長崢,大哥,還有她和懷山。
沈美雲嗯了一聲,察覺到外麵有腳步聲,她拍了拍桌子上的一頭大肥豬。
就是除去豬下水,還有一百七八十斤的純豬肉。
說實話,後世豬的品種好,再加上喂飼料,豬也長的肥大。
光這一頭豬的淨重,都快比得上生產隊養了一年豬的重量了。
沈美雲腦子轉的飛快,“媽,在舅舅進來之前,先把這頭豬給處理了。”
可以放小塊豬肉在外麵,但是絕對不能放一整頭豬在外麵。
陳秋荷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我想想。”
沈美雲掃著廚房,幫忙出主意,“醃起來吧。”
“切成一斤重的四方塊,抹上鹽,放到菜壇子裡麵,能吃一年。”
這是實話,以前沒有冰箱的人們,年底殺豬了之後,都是這樣做的。
“鹽不夠。”
陳秋荷下意識地說道,“上次你給的那些鹽,吃的還有三包了。”
沈美雲,“先醃,不夠了我來想辦法。”
“成。”
怕外麵有人進來,陳秋荷還招呼了一聲,“老沈,你帶大哥去供銷社買幾包鹽回來。”
這是要把人支出去了。
隻有人支出去了,她們才好在家辦事不是?
沈懷山在整理藥材的,聽到這話,他愣了下,心說早上去廚房的時候還看到了三包鹽呢。
怎麼就不夠了?
但是他向來聽媳婦的話,也沒猶豫,放下手裡的藥材,就朝著外麵劈柴的陳荷塘說道,“大哥,走吧,我倆一起。”
他覺得買鹽這個理由不充分。
便說,“你個子大,力氣也大,若是遇到好東西了,也能搶的多。”
陳荷塘一聽,也是這個道理,便放下斧頭,擦了擦汗,隨著沈懷山一起下了山。
他們一走。
廚房門就跟著開開了。
沈美雲立馬探頭出來看了下,人都走沒影了,她迅速跑到了屋內去。
“綿綿??”
天冷,燒了炕給綿綿抓了一把鬆子,讓她在炕上吃鬆子玩。
沒讓她在外麵。
綿綿支棱起耳朵,“媽媽?”
“過來廚房下,給媽媽和姥姥幫忙。”
綿綿喔了一聲,跳下炕,穿著姥姥專門勾的毛線小拖鞋,跑到了廚房。
她一進來,沈美雲便朝著陳秋荷利索地說道,“媽,快轉身。”
陳秋荷秒懂,立馬把身背過去,她牢記閨女說的話,每次她要和綿綿一起才能變東西出來。
見陳秋荷背過去後,沈美雲便朝著綿綿指了指旁邊的醃菜壇子,又伸出兩個手指。
綿綿秒懂,小手一揮,兩個醃菜壇子憑空出現在了麵前。
沈美雲點了點頭,“好了,去吃鬆子吧。”
綿綿搖頭,搬著小墩子坐在了她們麵前,“看你們切肉。”
這——
沈美雲也沒攔著她,揉了揉她腦袋,“冷了自己鑽炕上知道嗎?”
漠河的溫度已經是零下十幾度了。
她穿了兩件棉襖,都還覺得渾身涼颼颼的。
綿綿嗯了一聲,歪著頭去看。
沈美雲不管她,朝著陳秋荷說道,“媽媽,可以轉過來了。”
陳秋荷噯了一聲,當那一頭豬出現在麵前後,這兩個大醃菜壇子,反而不意外了。
沈美雲,“咱倆分工,我摁著豬,你來從中間切開。”
先一整頭分成兩半,在來把剩下的切成塊。
“好咧。”
一人幫忙摁著扶著,另外一個人拿著刀去劈,刀不行不夠利,最後把陳荷塘用來劈柴的斧頭拿了過來。
一斧頭下去。
直接破開了豬肉,劈到了案板上,哐當一聲。
嚇的綿綿都忍不住站了起來,後怕的拍了拍胸脯,說出來的話卻是,“姥姥真厲害。”
沈美雲和陳秋荷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還以為綿綿這孩子之前被嚇著呢。
結果不止沒被嚇著,反而還在誇人。
“你不怕?”陳秋荷趁機問了一句。
綿綿搖頭,眼睛亮晶晶道,“吃肉呢。”
哪怕是綿綿也知道,平時想吃個肉是不容易的。
這麼大一頭豬,能有好多肉可以吃呢。
陳秋荷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笑,“好,晚上給你做紅燒肉,冬瓜排骨吃。”
綿綿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沈美雲快扶不住了,催著她,“媽,把這一半扶著上去。”
一劈兩半的豬肉,就算是半扇,也還有八九十斤呢。
倒是豬頭被留著了,是一整個。
她一喊陳秋荷就幫忙了,綿綿眼瞅著姥姥也扶不動,也跟著過來舉著小手。
三人合力,把那半扇豬肉給弄了上去。
都是滿頭大汗。
三人的力氣都不大,這點重量自然是要了她們半條命。
“豬頭和豬蹄單獨放出來,烙一下。”
“把排骨剔出來,豬肉全部切快醃起來,要在我爸他們回來之前弄完。”
也就是一個小時的光景。
一聽這,陳秋荷頓時頭皮都緊了幾分,“曉得了。”
現實把豬頭豬蹄單獨切下來,放在一旁。
一個肥豬頭,四個大肥豬蹄,直接把鍋給占滿了。
剩下的就是排骨了,兩扇豬肉先是拿著斧頭,把排骨給剔下來。
綿綿盯著排骨,饞的流口水,“紅燒排骨,糯米排骨,蒜香排骨。”
就這短短的一會時間,她已經想到了好幾種排骨的吃法。
沈美雲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你喜歡吃哪一種?”
她切下來一塊正排骨,吊掛在案板上麵的釘子上,先晾著,免得占地方。
綿綿,“糯米排骨。”
一口下去糯米軟軟的,在加上排骨的香味,嗚嗚,光想著就饞的流口水。
沈美雲打了一個響指,“安排上。”
必須要用最好的排骨來做。
旁邊的陳秋荷看了她一眼,一邊切肉,一邊忍不住笑,“美雲?”
“嗯?”
“你那一副表情,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
沈美雲滯了下,開起了玩笑,“我小時候也和綿綿這樣是個小饞貓嗎?”
“自然,那時候——”
陳秋荷陷入回憶,“你最愛烤紅薯,每次走到賣烤紅薯的攤子前麵,都挪不動路。”
“後麵你趁著我發工資的時候,拉著我去要把人家紅薯攤給買回去。”
沈美雲笑容微頓,“我都記不得了。”
“那是自然。”
“你那時候還沒綿綿大?才四歲。”
這話一說,沈美雲鬆了一口氣,把另外一塊排骨也給掛在了牆上。
剩下的都是肥瘦相間的肉了。
她和陳秋荷兩人,一人拿一個菜刀,照著豬肉就是一陣切割,十來分鐘的時間。
就把豬肉給切成了四四方方一斤多左右大小的。
倒是還有一盆子的肥肉膘子,切不成形不說,還白花花的一堆,拿在手裡還黏唧唧的。
沈美雲嫌棄的擰眉,但是陳秋荷卻喜歡的不行,她眼睛在發光,“這個肥肉好啊,煉成豬油炒菜香,豬油渣還能包餃子。”
“美雲,你來醃肉放到壇子裡麵,我來把這肥肉膘子全部練成豬油渣。”
這——
沈美雲,“那舅舅回來怎麼辦?”
陳秋荷,“就說你朋友送來了豬肉,人走了。”
“反正你舅舅也不會往外說的,他就是個悶葫蘆。”
沈美雲覺得可行,“反正你去和舅舅說。”
“自然。”
陳秋荷看著那白花花的肥肉,還特意捏了一下,“這肉真好,練成豬油也香。”
“得虧我們是住在半山腰,若是住在山腳下,這還真沒法煉油。”
這是實話。
豬肉香啊,但凡是炒點肉,那肉香味串的到處都是。
沈美雲笑了笑,“要是在生產隊住,你也不敢這般大張旗鼓了。”
這倒是。
陳秋荷燒著了灶膛,對於那個開始不會燒火的她來說,如今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見大火起來後。
她便把火鉗交給了綿綿,“幫姥姥看著點火,等沒柴火的時候,就往裡麵加硬柴知道嗎?”
“用火鉗夾著放進去,不能用手知道嗎?容易燒傷手。”
綿綿嗯了一聲,“姥姥,我會燒火的,我在家就經常幫媽媽燒火。”
陳秋荷意外了下,她去看沈美雲。
沈美雲點了點頭,“該教的,我都教了。”
她是寵綿綿,但是沒想過要把綿綿寵的五穀不分。
陳秋荷歎口氣,“你比我會教孩子。”
當年美雲小的時候,她可沒想過要讓美雲去做這些活,那都是把她捧在手心裡麵。
沈美雲挑眉,一邊拿著鹽撒在肉上,抹勻後,一邊頭都沒抬地說道,“那還不是摸索著來的。”
“從您身上學習,從我自己身上找經驗。”
陳秋荷聽到這話,剝洋蔥的手一頓,看了美雲足足幾秒鐘。
“我就說你這孩子腦袋瓜子靈活,會反思,會學習,你還不讓我說。”
“這不就是了。”
反正從美雲養孩子這點就能看出來,比她聰明多了。
沈美雲抹完一塊肉,又拿了下一塊起來繼續抹,冰冷的手混著鹽,一會手就凍麻木了。
十指纖纖,鮮豔的紅色奪目而耀眼。
她搓了下手,繼續,“反正在您眼裡,我怎麼都是最好的。”
這是事實。
陳秋荷聽到這話,她煞有其事點點頭,“本來就是最好的。”
她迅速切了一個洋蔥坨,鍋裡麵已經燒熱了,便把一盆子的肥肉膘倒了進去。
刺啦一聲。
白色的肥肉被熱鍋一燙,頓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