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死寂。
夙玄臨冷冷看著崇玨,等著他叫爹。
崇玨和夙玄臨對視許久,突然就笑了,慢條斯理地道:“理應如此。”
夙玄臨:“……”
夙玄臨夙願達成,人卻是噎了下。
兩人身處高位太久,夙玄臨差點忘了此人在還未成為世尊之前,也是個看似溫潤如玉、實則內心全是壞水的狗東西。
否則也不會和自己做朋友這麼久。
此獠必然嘴裡說不出什麼好話。
果然,崇玨端著須彌山世尊的雍容尊貴,滿身禪意好似要立地成佛,口中卻是淡淡道:“……可以是可以改口,那仙君是不是就準許我和元秋合籍之事,不會再插手了?”
夙玄臨:“……”
放你的……
厥詞!
“你叫了,我再考慮你和蕭蕭的事。”夙玄臨不吃他這一套,漠然道,“你不會一點誠意都沒有吧,就這樣還敢肖想蕭蕭?”
崇玨油鹽不進,不被他牽著鼻子跑:“仙君許諾我,我自會改口。”
夙玄臨:“你……!”
夙玄臨火氣又蹭蹭蹭起來了,見崇玨高深莫測站在那,忍了又忍終於忍不住,猛地伸手朝他狠狠打了一掌。
崇玨躲都沒躲,硬生生挨了這一下。
身為仙君的夙玄臨下手可沒留情,崇玨也沒用任何護身禁製,往後踉蹌著後退數步,臉色當即白了。
夙玄臨也沒料到這人沒躲,愣了下才故作鎮定,冷冷道:“死去吧你。”
說罷,拂袖而去。
崇玨按著胸口悶咳幾聲,無可奈何歎了口氣。
他轉身正想回去,就見寒茫苑的門被打開,夙寒聲睡眼惺忪地走出來,還赤著腳,含糊道:“你傻啊,就乾站著讓他打?”
崇玨笑了下,沒答這句,道:“怎麼醒了?”
夙寒聲搖頭,也不知道什麼意思:“之後我來和他說,你不要管這件事了。”
崇玨走上前將夙寒聲額前的碎發撩了下,視線落在額間發現已沁出滿頭的汗珠,仔細一看他的臉色也有些蒼白。
大概是石子硌到腳了,夙寒聲左腳踩了踩右腳背,拽著崇玨的手往屋裡走。
崇玨感覺到他似乎有點不對勁,上前半步抬手一把將夙寒聲打橫抱起,把人送回房中榻上。
夙寒聲困倦得不行,一躺在床上差點就昏死過去,他掙紮著伸手拽住崇玨的袖子,眼皮都在打架卻還強撐著喃喃道:“彆亂跑。”
崇玨點頭:“嗯,我就在這兒。”
夙寒聲得到保證,這才終於放下心,翻了個身呼呼大睡。
看他這種模樣,不太像是一點動靜就能驚醒的。
崇玨坐在床邊等待半晌,見夙寒聲已經開始困得迷迷瞪瞪說夢話,索性坐在床沿盤膝打坐。
一夜無眠。
翌日,夙玄臨修養一夜卷土重來,天才剛亮就一腳踹開寒茫苑的門, 沉著臉讓夙寒聲出來練劍。
夙寒聲困得要命, 但也沒敢賴床,迷迷瞪瞪地穿好衣裳洗漱好,拿著夙玄臨的劍在那練劍招。
夙玄臨像是在捉奸,將寒茫苑各個角落全都搜了一遍,沒瞧見“奸夫”的影子。
等到夙寒聲練完一套劍招,夙玄臨才冷聲道:“他人呢?”
“剛走。”夙寒聲已然清醒了,見他爹一晚上了還沒消氣,有心想要引起他的惻隱之心,小聲道,“你昨日將他打傷了,他調養一整夜呢。”
誰知夙玄臨卻冷笑道:“打傷?我恨不得打死他。”
讓他再也不能往夙寒聲身上動心思。
夙寒聲跪坐在旁邊為爹倒茶,哄道:“彆生氣啦。”
兒子如此體貼,夙玄臨心甚慰,更對拐了他的崇玨起了殺心。
夙玄臨微微閉眸,沒有將怒意對著夙寒聲發,艱難露出個笑來:“蕭蕭,你之前不是說想回學宮上課嗎,要不改日爹送你回去吧?”
夙寒聲雙手將茶遞過去,點點頭:“好啊。”
夙玄臨鬆了口氣,又試探著地問:“擇日不如撞日,現在就動身?”
夙寒聲詫異:“這麼快?”
“嗯。”
夙寒聲想要提崇玨,但又怕戳他爹肺管子,隻能點點頭:“好啊,那我收拾收拾?”
“收拾什麼?”夙玄臨見他同意,當即大喜過望,將滾茶一飲而儘,“現在就……嘶好燙!咳咳,現在就瞪身吧。”
夙寒聲:“……”
夙玄臨改變戰略,打算先將兩人分開一段時日再說。
仙君的靈舫比應見畫的要漂亮得多,從外觀也能瞧出夙玄臨是個花孔雀的脾性,夙寒聲迷迷糊糊被夙玄臨拽上了靈舫,根本沒反應過來就直衝雲霄,朝著聞道學宮而去。
夙寒聲半途想拿出弟子印聯係崇玨,但夙玄臨一直緊緊盯著他,走哪盯哪,讓他無法在親爹眼皮子底下和崇玨膩歪。
就這樣一路熬到了聞道學宮。
學宮學子許是在上課時間,偌大學宮空蕩蕩的,路上也沒多少人。
夙玄臨將靈舫收回袖中,懶懶道:“你住在何處,我送你去齋舍。”
夙寒聲猶豫半晌,才怯怯指了個方向。
後山。
夙玄臨“嗯”了聲,也沒多想,抬步在山間溜達,被氣了好幾天的心情難得變好了些:“聞道學宮的掌院之位由我接管,你最後一年好好用功,明年必然能出師。”
這便是光明正大給兒子開小灶了。
夙寒聲眼睛一亮,脫口而出:“那出師後我是不是就能合籍啦?”
夙玄臨:“……”
夙玄臨唇角微微抽動,本來打算讓懲戒堂給兒子放放水,現在又轉瞬改了主意,且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行。”
隻要你有本事出得了這個師,自然能合籍。
夙寒聲不知道他爹的狼子野心,高興得不得了,還以為夙玄臨終於接受了崇玨,當即顛顛地拽著他往後山佛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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