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瑜正與薛兆交手。
少年身法極靈活,短短幾秒,劍影繚亂,猶如紛飛而下的淩亂碎雪。
薛兆自恃年長,從軍後招式偏重實戰,沉穩有力,認為這等年紀的少年劍勢以花哨為主,靈活有餘而威力不足。
然而,與這張小郎君交手之後,他才赫然心驚地發現,這少年身法靈活宛若遊龍,且一把劍用得可謂是出神入化,圓融多變。
且招招淩厲肅殺,帶著驚人的壓迫感。
莫說實戰經驗,他應對能力甚至不屬於薛兆,薛兆每招幾乎都被他靈活避開,節節後退,化攻為守,細碎劍光之下,少年猛地一旋劍身, “鏗”的一聲劍劍鋒相擊,震得薛兆虎口發麻。
薛兆身為千牛衛大將軍,可不想被這毛頭小子給打敗。
他強行沉心吐納,肌肉緊繃,額角青筋暴突,猛地劈開一劍,少年挑著眉梢笑了一聲。說: “你是
我阿兄認識的人嗎?身手還不錯,不過嘛——”他利落地挽了個劍花,懶洋洋道: "……不如我。"
唰!
少年矮身避開迎麵一刀,劍身在掌心高速一旋,唰唰唰地朝他麵門卷去。
薛兆暗暗一驚,本能令他後撤,但他心知如此下去,絕對戰勝不了這小子,便驀地一咬牙關,不顧中劍的危險逆向往前一迎。
"嗤。"
劍鋒刺入身體的聲音。
張瑜驀地抬眼,對上薛兆咬牙隱忍的眼睛,血沿著薛兆手臂汨汨流下。就在張瑜晃神刹那。薛兆忍痛橫劍,對著他的脖頸用力一劈。
"嘩——"
張瑜靈活旋身,被他逼退幾步,薛兆占得先機,一套連招直接使出,聲如雷霆,勢不可擋。
少年一邊接招,一邊心裡納悶:這些京城的人切磋,怎麼一個個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上回七娘身邊那個侍衛打起架來不要命,這回這個人也是。
就在張瑜後退之時,不遠處響起一道熟悉的少女嗓音。
“阿奚,接著!”
是七娘!
少年驚喜回頭。
一柄劍被扔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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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瑜抬手利落一接,笑道: “是把好劍,多謝七娘!”既然七娘來了,他得認真打了。
張瑜看向薛兆,烏黑的眸子微微一沉,猛一震劍,再次認真地迎上,映著日光的劍身刮起一片雷霆雪光。
鏗!
薛兆手腕猛地一麻,險些脫劍。
緊接著,遊絲般的殺意隨著少年蕩開的烏發遊走,劍鋒如流瀉天光,鑽著間隙靈活滑向薛兆的空門。
清亮劍光映著少年冷峻的雙瞳,帶著無孔不入的殺意。
下一刻。
一抹極淡極冷的觸感,輕點薛兆的喉嚨。
“承讓。”
張瑜笑道。
薛兆終於停住,他認真地抬眼,看著少年日光下散漫又明媚的笑容。
原來這就是張相的弟弟。
當真是武學奇才。
薛兆後退一步,不顧手臂上的傷,認真一拱手,沉聲道: "閣下武藝高強,在下今日有幸切磋一二,甘拜下風。"
薛兆輸了。
這是他成為禦前大將軍以來,第一次輸,輸得如此酣暢淋漓,且是被一個如此年輕的少年。
要知道,所謂江湖俠客,也不過是一群自成派係的習武之人,大多數人自稱混跡江湖,卻是一群不入流之輩,甚至很多都是本朝武舉所淘汰出來、無法取得功名的人。
比之正統武學,比之千軍萬馬廝殺,則略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薛兆身為三品大將軍,更將這些三教九流烏合之眾不放在眼裡,然而眼前這位小郎君,則大大顛覆了他的印象。
他由衷感到佩服。
但又不由得感到奇怪,張相將他提拔到這個位置上,他原先也覺得自己堪當大任。
但現在,在見識過小郎君的武功之後,薛兆覺得此人若為朝廷效力,怕是前途無量,便是大將軍之位也受得住,張相卻放任自己的弟弟做個自由自在的江湖人?
薛兆不禁抬首,認真地打量眼前這位少年,待到看到他手中所持之劍,瞳孔驀地一縮。
這是.…
瑩雪劍。
是太/祖當年的那把.…
“阿奚真厲害
。”
就在此時,少女撫著掌,笑著從另一邊緩步而來。
張瑜看到她過來,眸光一亮,飛快地迎了上去, “七娘,你來了。”他咧嘴露出一抹笑來,掂了掂手中的劍, "這把劍很趁手。"
"你喜歡嗎?”她仰頭望著他, "能配天下無雙的高手,好劍才算物儘其用。阿奚要是喜歡的話,那就送給你了。"
一邊的薛兆瞠目結舌。
這這這……這也能隨便送……陛下這出手是不是太闊綽了一點……
張瑜不知道這劍是什麼來頭,但這是七娘給他送的第一份禮物,他爽快道: “我喜歡,謝謝七娘,我以後會天天帶著它的。"
陽光下少年的烏眸明亮如星,灼灼生光。他腦袋頂上又掛了碎花。
她踮起腳尖,伸手幫他摘了摘,少年睫毛簌簌一落,認真地望著她,微微傾身湊近,鼻尖都快要碰到她。
有點癢。
但七娘真好看。
越瞧越好看。
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像望著最喜歡的珍寶,輕輕蹭了一下她的鼻尖: "七娘,你是我阿兄帶來的嗎?"
"怎麼,我自己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