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娘笑了起來,說道:“若隻是苦夏,可以讓表小姐來店裡,想吃什麼,我單獨給她做,這樣兩下都便宜。"

李韜聞言一喜: “那太好了,那我明日就叫她來。”

梅娘問了幾句關於李韜表妹日常口味和喜好,約定明日中午請他們來吃飯,李韜就告辭了。大家聽梅娘說了李韜來的目的,娟娘就問道: “二妹,那你以後還去那些貴人家裡做菜嗎?”

“去呀,有錢賺,為什麼不去?”梅娘笑著說道,“咱們店裡剛開張沒多久,所以我要多用些心思,等以後姐和雲兒你們能多做些菜,我還會去人家那裡幫廚的。"

梅源記每日賺的雖然多,卻比較累,去彆人家幫廚一次通常能收到二三十兩銀子,活計也輕巧得多,梅娘當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

武鵬聽了先鬆了口氣,說道:“那就好,前些日子還有人來請二姐呢,二姐說沒空兒,都給推了,以後他們再來找我,我也就好答應他們了。"

那些人請梅娘請不到,就會求到武家人頭上,武鵬推脫不過,早就為這事兒發愁了。娟娘和雲兒聽了,則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梅娘這麼說,肯定會把手藝都教會給她們,憂的是她們也不知道自己能學到幾成,要是學不到多少,砸了梅源記的招牌可就不好了。

兩人心裡都是同一個想法,要多多努力,好好學做菜,這樣梅娘以後就能輕鬆許多了。次日一早,梅娘讓韓向明和娟娘等人照舊去買菜買肉,自己則帶著雲兒去了南街的早市。相比其他時間段,早市的菜是樣式最多也是最新鮮的,當然起早來買菜的人也很多。

偌大的一條街上,兩邊幾乎放滿了各種攤位,有趕著牛車拉著菜剛進城的,有牽著驢子背了幾筐菜的,其他諸如挑擔子的,推獨輪車來趕早市的菜農和攤販就更多了。

雲兒難得出來逛一次街,這會兒隻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在武家生活了這麼久,她長胖長高了,性格也活潑了許多。這會兒她東張西望,看到新鮮的東西就忍不住拉梅娘一起去看。"二姐,你看那兒還有賣乳鴿的!"

"二姐,這桃子好大,比石莊頭他們送的桃子還大呢!""二姐快看,那麼多的蓮蓬!"

梅娘聽著她嘰嘰喳喳的歡笑聲,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跟著高興起來。兩人買了

些雞魚和青菜,準備往回走。剛走了沒幾步,梅娘忽然聽到一個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姥姥的,連五文錢都沒有,還敢跑來擺攤?快給老子滾!"

梅娘循聲望去,隻見三四個男子正在罵一個半大小子,其中一個還抬腳去踢那少年的籮筐。隻聽嘩啦啦一陣響,籮筐裡一堆黑乎乎的東西撒了一地。

“你們乾啥啊,這是我辛辛苦苦抓來的!你們憑啥欺負人?”那小子見自己的東西被踢翻,立刻紅了眼睛。

梅娘認得這幾個男子是管著南街口這一片市場的,她也知道,凡是在南街口擺攤的,每次都要給他們交五文錢的費用。

五文錢不多,大部分攤販和菜農都是能承擔得起的,這小子可能是年紀小不懂事,又沒人教他,所以才會吃虧。

那幾個男子沒想到這小子竟然是個愣頭青,還敢跟他們回嘴,眾人愣了一下,嘴裡不乾不淨地罵著,上前就去推操那小子。

梅娘看到地上那堆圓溜溜黑乎乎的東西,心思一動,帶著雲兒向那邊走去。

那小子哪裡是幾個成年男人的對手,頂了幾句嘴,又挨了幾下巴掌。

梅娘抬手攔住領頭的男子,說道: “朱大哥,小孩子不懂事,幾位大哥何必跟他一般見識?”

梅娘的梅源記在短短時間內已經在北市口和南街口都出了名,武家人又天天來南街買菜,因此朱大等人都是認識梅娘的。

"原來是梅姑娘啊,今兒您得閒!”朱大向梅娘打了個招呼,說道, "讓梅姑娘見笑了,不是我朱大故意欺負孩子,隻是這小子也忒不懂事兒!"

梅娘笑道: “不就是五文錢嘛,我正好要買他的東西,先幫他把攤位費付了。”說著掏出五文錢遞給朱大。

朱大收了錢,便不再為難那個少年,丟下一句“算你小子走運”,帶著眾人離開了。

少年低了頭不吭聲,隻顧著把掉在地上的東西一捧一捧撿起來,放回籮筐。

梅娘看他跟武鵬差不多年紀,身上的衣裳都是補丁,又是孤身一人,語氣不由得溫和了下來。"這位小兄弟,你是哪裡人啊?"

少年抬起頭,就看到麵前出現一張俏麗溫柔的臉龐,正望著他微微笑著。他抿了抿嘴,說道: “我是南邊下葛莊的,

離城裡有二三十裡路吧。”梅娘問道: “那麼遠,你怎麼一個人進城了?你爹娘呢?”

少年吸了吸鼻子,悶聲說道: “我爹是個砍柴的,前幾天在山上崴了腳,這些日子都下不來炕了……"

不知道為什麼,少年一看到梅娘就覺得十分親切,不等梅娘問,便把家裡的情形都跟梅娘說了。梅娘耐心聽他說完,指著籮筐裡的東西問道: “那這些都是你自己捉的?”

少年連連點頭,說道: “我們還欠著李郎中看病的錢呢,家裡連米都沒有,爹又不能砍柴,我就想著捉這些東西來賣……姐姐,我不騙你,這東西可好吃了!我娘常給我做的!"

梅娘笑了起來,問道: “那這東西叫什麼名字?你娘又是怎麼做的?”

“我們那兒都管它叫嘎啦磨兒,我娘用水煮熟了,我就把裡麵的肉挖出來蘸醬吃,雖然肉少了點兒,但是可筋道了!"少年笨拙地推薦著自己的貨物, "姐姐,你買些吧,要是不好吃,我就不要你的錢!"

梅娘點點頭: “那這東西多少錢一斤?”少年自己抓了這些嘎啦磨兒,哪裡知道怎麼賣?

梅娘見他連個秤都沒有,就向一旁的攤位借了一杆秤,稱了稱,這一筐總共有十二斤。梅娘從荷包掏出三串錢,遞給少年。

"你這一筐我都要了,你看這些錢夠不夠?"少年看著麵前的三百文錢,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他爹砍一天柴,也不過賣二三十文錢罷了,他哪裡知道這些嘎啦磨兒居然值這麼多錢?

"這麼多?太多了。”少年下意識地想要推辭,一臉誠懇地說道, "姐姐,這東西雖然好吃,可是吃多了對身體不好,我們莊上的二小兒就是貪嘴吃多了,拉了七八天肚子呢!"

梅娘忍不住笑了,說道: “我家人多,這十來斤隻怕還不夠吃呢,你拿著錢,快回去給你爹買藥吧。"

旁邊的婆子幫腔道: “傻小子,這是梅源記的東家,彆說你這些才十來斤,就是一百斤,她也賣得出去!"

少年看著梅娘,猶豫著接過了錢。

“那……謝謝姐姐。”他小心地把錢塞進胸前,說道, "這一筐嘎啦磨兒又臟又沉的,姐姐,我幫你送到家裡去吧。"

/>梅娘和雲兒拎著雞魚等菜,也確實騰不出手來抬筐,便依了他的話,帶著他一起回去了。少年把筐子一直搬進廚房,要出門的時候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把錢又從胸前掏了出來。

"姐姐,你剛才還幫我付了五文錢,我得還給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解開繩子,數出五文錢遞給梅娘。

雲兒在一旁笑道: "你這小子,雖然愣頭愣腦的,人還挺實誠的。"

少年黝黑的臉龐變成了黑紅色,好一會兒才說道: “本來就是姐姐幫我出的錢,我應該還給姐姐

的。"

雲兒看他一路走過來滿頭大汗的,便說道: “你等一會兒,我去給你倒碗水喝。”有她招待那少年,梅娘就去廚房看今天都買了什麼,安排著該做什麼菜。

雲兒衝了一碗水果茶,遞給少年。

那少年的確是渴壞了,接過碗看也不看就仰頭灌下。

喝了幾口,他就覺得味道不對了。

"這水裡頭放了啥,咋這麼甜?"他舔了舔嘴唇,說道, "喝著像是果子的味兒。"

"這是水果茶,拿好多果子熬成醬……"提到自己引以為傲的果醬,雲兒的話更多了,比比劃劃地跟少年說著。

少年則覺得十分新奇,跟雲兒說他們山上也有果子,回頭摘了給雲兒送過來。武興賣完燒餅跑來梅源記,一進屋就看見雲兒正跟一個鄉下小子眉飛色舞地說著什麼。

他眉頭一皺,噌地一下竄了過去。

"你是誰呀?跑來我們店裡乾什麼?"他擋在雲兒麵前,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少年。少年這才發現自己停留得太久了,他臉上一紅,慢慢低下了頭。

“那……雲兒妹子,沒事兒我就先回去了。”

雲兒見他轉身就走,連忙追了幾步,在門口衝他喊道: "滿子哥,彆忘了你說的山果!"武興看了越發生氣,一把將雲兒拉了回來。

"什麼哥啊妹子的?他是誰啊,你跟他很熟嗎?"

雲兒覺得武興今天很是莫名其妙,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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