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不情不願地被拉來了天幕上。
他一落地,便覺得這破地方陰風陣陣,無數不懷好意的視線或明或暗向他投來,就像身處黏滯的泥漿中,讓他心中既驚又怕。
眼前一道黑影閃過,胡亥被嚇了一跳,他"啊"了一聲,跳前一步,抱住前麵的人,就不撒手。
華陽聽到身後動靜,轉過身,正看到胡亥隨便抱住一位兄長的腰,臉埋進去,瑟瑟發抖。
她精致的麵孔上,露出毫不克製的大笑:"哈哈哈,還是個膽小鬼!就說你不行!"
胡亥把頭抬起來,他嘴硬反駁:"胡說!"
嘴上硬氣,手是一點沒鬆,華陽嗤笑:"那你倒是先鬆開高。"
胡亥扭頭四看,黑影已經消失,但周圍若有若無的窺探感更加嚴重,仿佛隨時會有一個鬼跳出來讓他聰明的腦袋落地。
前有華陽後有鬼,還有父親旁觀,胡亥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深深呼吸,心中安慰自己:
“從來隻有我胡亥嚇彆人的份,誰都嚇不到我,我不怕。”
他終於緩緩鬆開手,神經繃緊,提心吊膽地跟著走。
“滴滴———”
正當他做好心理準備時,突然,一道尖銳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啊!”胡亥被這詭異的聲音嚇到,大叫一聲跳開,循聲看去。
是一輛紅白相間的恐怖馬車!
這馬車足足有他的腳那麼大,帶著要生吞他的氣勢,衝著他撞過來。
胡亥大驚失色,跳著腳往華陽身後跑,嘴裡念:"彆撞我彆撞我,你去撞她啊!"
小馬車拉著號角,堅持不懈地追著他跑。
胡亥繞著柱子,驚慌失措,小馬車靈活萬分,總能以最短路線,氣勢萬分撞過來。
這恐怖馬車全力一撞十分可怕,撞得胡亥大拇指疼。
扶蘇溫厚的聲音裡略有擔憂:“天師,這——”
那個名叫關山的男人先回道:“沒事,就是個莫名其妙撞小孩的玩具車,這怪談市裡到處都是,沒什麼攻擊力,也不值當要。”
華陽猖狂可惡的笑聲再次傳來:“哈哈哈哈沒什
麼攻擊力哈哈哈!”
笑、怎麼不把你笑死!胡亥憤憤想。
但既然這車沒有攻擊力,胡亥那胡作非為的勁也回來了,他恨恨一腳踢上小馬車,直把小馬車踢到了三丈外。
“哈,不過如此!”胡亥迅速收了驚恐,表情化為得意道。
他昂首挺胸,向著華陽炫耀:"不過是個馬車,我剛才隻是讓著它。"
華陽衝著他挑眉:“哦?”
胡亥感覺腳後跟又被撞了一下,他轉過身:"又來?還想讓我再踢你一腳?"
小馬車前的馬張開嘴,衝著他吐出一口指甲蓋大的火來。
這火一下就燎到了胡亥的衣擺,迅速點燃衣角,看起來下一刻就能把他燒為灰燼。
“燒著了!”胡亥愣了一下,立刻放開喉嚨叫。
小馬車鍥而不舍撞他大腳趾。
華陽看著他衣服上被燒出來的小洞:“……”
“你快點把眼淚抹上去,”她提示道,“要快,再慢一點————”
胡亥連忙低頭,華陽的聲音才慢悠悠傳過來:“再慢一點,火就自己沒了。”
胡亥掄起拳頭要錘華陽:"你討厭!你都不幫我滅火,你看笑話,我回去告訴父親!"
華陽才不怕他,她混不吝地聳肩:“隨你。”說完轉身就走。
他們在這停了幾步路,前麵的人已經散開,各自去找怪談了,她可不像胡亥,是被迫上來的。她是真想找點有意思的東西回去的,華陽加快腳步探索。
身邊最後一個認識的人也走了,胡亥攥著衣角,雖然是他很討厭的華陽,可、可是,要是有事,華陽到底也能攔一攔鬼,她也走了,胡亥的心又提了起來。
“滴滴——”小馬車又撞過來。
胡亥把它踢飛,安慰自己:不怕,這裡的鬼怪都是這種東西,我文武雙全,一腳就能解決。
這樣想完,他頓時感覺安心許多,作出昂首挺胸的姿態,瑟瑟發抖往前走。
“嘟嘟———”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小馬車又回來了?可這次聲音怎麼不一樣。胡亥皺眉想。
他扭過頭。
身
後,一輛快二十尺的巨大車子,衝著他亮起紅燈,眼看著就要衝過來。
真撞過來,他就算是蒙恬有一身蠻力,也得折在這!
“啊啊啊我要死了!!!”胡亥立刻飄出兩行眼淚,扭頭就跑。
“嘟嘟———”車越來越近。
胡亥不敢回頭,也自然沒看到,身後的火車頭雖看起來氣勢十足,可它從人群中經過,沒有一個人躲避,火車過後,人群都毫發無損——那隻是一個小馬車的虛影。
他嚇壞了,慌不擇路,一頭紮進一個人的懷裡。
"呦~這是誰家的小孩啊。"頭頂一道溫柔的聲音傳來。
音調與秦言不同,可他卻能聽懂,而且聽起來十分可親,與華陽那個討厭的家夥完全不同。
胡亥被嚇到心跳如擂鼓,跑得喉嚨疼,他回頭再看,那大車已經消失,詭異的大廳再次平靜。
果然,我胡亥有老天保佑,凡事逢凶化吉,不該死在這!
他端著架子離開女人的懷抱,矜持道:"我乃秦公子,你救了我,可以來我言中,做我的侍者。”
也不知這女人長得怎麼樣,雖然說她救了他,但他宮裡的人也不能太醜。
胡亥想著,把視線挪到女人臉上。
她有一雙暗紅色的嘴唇,也許是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