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白穿著喜服,帶著統子一口氣逃了出去。
一路上統子都在絮絮叨叨,說完了,完了,徹底完了,大魔頭入洞房,結果發現小嬌妻不見了,勢必要大發雷霆,火力全開竭儘全力將人逮回去。
隻怕逮回去後,就要囚|禁牧白,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算白費了。
還問牧白到底是怎麼想的,明明那麼好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卻寧可放任奚華神魂散儘,也不肯騙一騙大魔頭的真心,是不是想著以後真當個寡婦。
明明時間如此緊迫,牧白還是帶著統子,潛入時空隧道,將鬼王的發妻,強行從輪回道中抓了回來。畢竟他這個人比較誠信,既然答應了鬼王,就一定會做到。
這邊才將人抓住,時空隧道猛然一陣顫動,自四麵八方突然湧過來洶湧洪流,饒是統子極力維持,但時空隧道還是搖搖欲墜,岌岌可危。
【不好,小白!快將人放下!他是屬於這個時空的亡魂,咱們不能帶走!】統子渾身散發著金光,擋在牧白麵前,無比艱難地大聲道。【時空秩序被打亂了,現在時空隧道即將被罡風絞碎,再不放手,你我都得……呼!】
從旁猛地撞來一陣勁風,統子的話音夏然而止,很快就被時空隧道裡四處流竄的可怕罡風,所發出的颯颯聲取而代之。
牧白被罡風吹得根本睜不開眼睛,半個字都沒有聽清,兩手各攥一枚聚魂珠,在時空隧道中翻滾不止,一陣天旋地轉,眼冒金星,嘴裡都嘗到了點鐵鏽味。
剛想張嘴喊一聲統子,可嘴才一張開,就喝了滿肚子風,宛如成千上萬片薄刃,從他的喉管一勁割到了肺腔,疼得他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趕緊把嘴巴閉緊,鮮血卻順著唇角溢了出來。
死死抓著聚魂珠,不肯放手,一瞬又被席卷而來的狂風,直接卷了起來,將他整個人往颶風口拖拽。
統子嚇得幾乎魂不附體,牧白這要是真被拖了過去,會被當場絞成漫天飛舞的血沫!
【小白!快撒手!把聚魂珠丟掉!快啊!!!】
這一聲氣壯山河般的咆哮,終於傳到了牧白的耳朵裡,可他一手攥的是師尊,一手攥的是鬼王發妻的亡魂。
一個也不肯放手。
眼看著就要被卷入風口,統子“嗷嗚”一聲,粉色肥胖的身軀,瞬間化作一支利箭,以一種
前所未有的速度,衝向牧白。
疼。
身體好像被投進了水泥攪拌機,一寸寸將他的骨頭絞碎。
牧白隻覺得整個人快要碎掉了,流竄的罡風,從他的身上鮮紅的衣袍,還有長可及腰的青絲中穿過,他疼得無法操縱自己的軀體,整個人以後仰的姿勢,被重力拍了出去。
他將兩枚聚魂珠,死死護在胸口。
耳邊儘是颯颯風聲,以及統子的咆哮聲。在一片混亂中,閉上了眼睛。
這次,他可能真的要死了。不僅無功而返,還要死在時空隧道裡。
和師尊一起,死在此地。
可是,他還沒有和父母,還有妹妹好好告一個彆,就這麼死掉了。不甘心。
他好不甘心!
驟然——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消失殆儘。
仿佛天地之間,都靜止了一般。
牧白整個人被定格在了半空中,姿勢後仰,長發飛揚,身姿纖細輕盈,身上穿的婚服,華麗而又鮮豔,宛如怒盛的紅蓮。
雙手攥著聚魂珠,死死護在胸口。眼眸緊閉,臉上甚至還掛著驚慌和不甘的神情。
而整個時空隧道,也與他一同靜止了。
統子啪嘰一聲,宛如一塊木頭,直直從半空中墜落,疼得他哎呦一聲,一聲小白才喊出口。
就見眼前金光驟現,形成一輪金光燦燦的法盤,其上血色梵文,似活過來一般,飛速流轉,一息八萬六千轉,還隱隱伴隨著嫋嫋伽音,一道雪影從中浮現而出,白衣白發,鶴發童顏,生得一副仙風道骨好模樣。
衣袍之上,全無任何裝飾,素淨卻又異常聖潔華美,在法盤光芒之下,毫不泯然,甚至更加流光溢彩。
統子當即露出一副劫後餘生的嘴臉,眼淚汪汪地趴地上喊。【世界之主!您總算露麵了!】您老人家再不出來,我和小白都得死在這裡了!
世界之主微微一笑,伸臂將牧白接了個滿懷,落下一句“跟上”,就轉身入了金光陣中。統子急忙一頭紮了進去,身後的時空隧道轟隆一聲,徹底消弭殆儘。
等牧白再清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再度來到了那個虛無縹緲的空間,還躺在了一片偌大的荷葉上。
原本身上的劇痛,也已經消然殆儘,不知
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盈之感,仿佛連靈台都比尋常清明了許多。
“你醒了。”
從旁冷不丁傳來一道男聲,牧白這才發現,原來旁邊還坐著一個人。隻是那人體型十分龐大,牧白猛然一看,還以為是一座雪山,嚇得他一屁股又跌回了菏葉上。
這才驚覺,自己突然變小了很多,他所處的地方,竟是一個琉璃魚缸,菏葉底下甚至還有一條顏色豔麗的鯉魚,一直在頂牧白的腿。
連鯉魚都比牧白的個頭大!
牧白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快瘋了!
然而,下一瞬,那白發美男並指在半空中輕輕一劃,牧白就飛出了魚缸,待雙腳才一落地,整個人再度恢複了原貌。
“你就是世界之主!”
牧白的語氣十分肯定,因為,麵前的白發美男和他爸年輕時,簡直一模一樣!
可能是身上有華光縈繞的緣故,比他爸更加俊美,似謫仙一般,不染纖塵,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親近,更加不敢隨意褻玩。
“我是。”世界之主抬了抬手,示意牧白隨便坐。
牧白對這個死老頭子早有怨言,此刻哪裡肯坐?即便和他爸長得一模一樣,又怎樣?
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世界之主!牧白氣鼓鼓的,牙齒也咬得咯噔作響,攥著拳頭立在原地,並不肯坐。
哪知世界之主隨手一揮,石桌旁的一個石凳,便自動移了過去,牧白都沒反應過來,自己就已經坐上去了,還呲溜一聲,連人帶凳子,一起移回了原位。
牧白:"……"
“這是你我第一次正式見麵,年輕人還是不要有太大的火氣,來,喝一杯仙釀。”世界之主隻是低眸瞥了一眼桌上的玉杯,那杯子就自動移到了牧白麵前。
牧白沉聲道:“是你救了我?”
“是。”
“可我沒有取來大魔頭的神魂,我師尊他……”
牧白說起這話時,聲音都有些發顫,他突然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攥在手裡的聚魂珠不見了,當即
麵色都白了,第一反應以為聚魂珠落到了時空隧道裡。
世界之主道:“你放心,他就在這裡呢。”
牧
白一愣,立馬左右環顧,可周圍空無一人,似被霧氣籠罩,他知道,這不是霧,而是仙澤。他現在所待的地方,應該就是世界之主存在的幻境中,也是仙家福地。
"可是,除了你我之外,根本沒有第三個人!"
世界之主笑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他指向了方才牧白待過的魚缸,裡麵那條鯉魚,正不停地翻騰,好似想要出來。
可鯉魚離開了水,就會死的。
牧白在愣了片刻之後,眼角開始抽搐了,指著鯉魚道:“你千萬彆告訴我,這個就是我師尊!”“嗯啊。”
牧白:"……"
他突然有點明白統子之前說的了,世界之主確實是有點惡趣味的。居然把奚華的神魂,變成了一條鯉魚!
不過彆說,還真彆說,這條鯉魚確實蠻漂亮的,牧白忍不住把手伸了過去,那鯉魚見狀,立馬遊了過去,在他掌心處盤旋。
片刻後,牧白道:“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換我師尊重生!”
世界之主笑道:“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但你卻在最後關頭,臨陣脫逃。”
“那不是臨陣脫逃。"牧白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