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後,經店小二的好心推薦,三人便從酒肆裡出來,結伴一起去月城郊隊外的寒山寺逛逛。
據店小二說,這寺廟遠近聞名,香火鼎盛,非常靈驗,人間的皇親貴族有時也會不辭萬裡過來參拜。
到那之後,三人才發現寺廟建立在山頂,若想參拜,還得順著山腳下的台階,一步步走上去才行。
確實如店小二所說,這裡人山人海的,聚集了許多當地的百姓,也有一些從五湖四海遠道而來的外來香客,就隻為求見菩薩一麵。
牧白才爬到半山腰,就有點子後悔了,可憐寒冬臘月的,他居然累出了一身熱汗,寒風迎麵吹來,不僅不覺得冷,反而還分外涼爽。
江玉書見他麵色通紅,還單手撐腰,原地粗喘,便好心好意地問他,要不要順兄背他一程。
實話實說,倘若牧白不知道江家兄弟之間的貓膩,此刻!IT尊又不在跟前,他真的會點頭答應。
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江家兄弟私底下背德搞骨,牧白是萬萬不敢再和江玉書勾肩搭背的了。
牧白頭搖得像撥浪鼓:“我可以堅持。”
江玉書滿臉擔憂:“你其實可以不用堅持,讓師兄背你上山便好。”
“不,在菩薩的眼皮子底下,怎麼可以偷懶耍滑?”牧白滿臉潔然正氣,言之蘭道地道,“心若不誠,菩薩又如何會庇佑?”
江玉書頓時啞口無言。
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牧白都快累咽氣了,江玉書滿臉心疼,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說早知道就不信那個店小二的邪了,求神拜佛有什麼意思?
還不如繼續在人間的街道上閒逛,有吃有喝,還有的玩,多自在。這下好了,過來拜菩薩,把牧白累得跟狗一樣。
牧白嘴角直抽搐:"我哪裡就累得跟狗一樣了?我又沒招惹你,罵我乾嘛?"
江玉書滿臉無辜,還一直追著他,圍著他,不知道從哪裡扯了扇芭蕉葉,一直給他扇風,搖頭說:“我沒有罵你啊。”
“你剛剛罵我,說我累得跟狗一樣!”
牧白嘴一撇,偏頭跟江玉言道,“你弟弟罵我,他好過分,江師兄,你要不要管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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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書立馬點頭道:“你看吧,牧白,我哥是從來不撒謊的,他說沒罵,我就是沒罵你,再說了,狗那麼可愛,像狗不好嗎?”
好久之前,牧白就想問了,為什麼江玉書這麼喜歡狗,而且,還禁止彆人羞辱狗。
終於在今天得到了解釋。
江玉言又道:"牧師弟,其實是這樣的,你也知道,我與弟出身寒門,又是雙生子,我弟弟一出生時,就身體厚弱,大夫斷言,他活不過三歲。我們的父母為了保我弟弟平安長大,就聽信了旁人出的主意,給他認一條活了好幾十年的狗為乾爹。”
牧白當即圓眼驚問:“還有這種事?!”
“是啊,我以前也很不理解,不過,我哥也認了個乾娘,就是我家院子裡種的一棵桂花樹。”江玉書道。
“呐,你們平時會喊乾爹乾娘嗎?”牧白還是覺得非常震驚,雖不理解,但尊重祝福。
“小時候會,長大了就不會了。”江玉書又道,“我哥小時候,怕他乾娘渴死了,天天給桂花樹澆水,天天澆,天天澆,後來,他乾娘就澇死了,樹根都爛了。”
牧白忍不住發出了驚歎,直呼江玉言是個人才。
江玉言道:“你不提的話,我倒忘了,桂花樹澇死後沒多久,那條狗也死了,是被你投喂的肉,活活撐死的。爹當時說,務必要打死你這個逆子。"
牧白就不理解了:"我不明白了,是你們的爹很偏心嗎?為什麼哥哥澆水澇死乾娘不挨打,弟弟喂乾爹吃多了肉,就要挨打呢?”
他很厭惡重男輕女,以及厚此薄彼,隻疼大的,不疼小的,或者隻疼小的,不疼大的父母了。
江玉言:“他喂的是狗肉。”
“可我當時不知道!”江玉書爭辯,他又同牧白道,“我們的爹不偏心的,他一點都不偏心,平等地厭惡我和我哥。”
牧白:“……”
行吧,想不到臥龍鳳雛,居然同時出現在了一家。但他聽到江玉書最後一句話時,還是有些心疼他們兄弟。
可是,這倆兄弟背德,私底下搞骨啊。
牧白那點子心疼,很快就煙消雲散了。
三人閒聊間,就已經走至了寺廟門口。
立在
寺廟門旁的小沙彌雙手合十,向他們行了一禮,道:"三位施主,裡麵請。"
三人也隨即雙手合十還了一禮,就跟隨著小沙彌往廟裡進,聽著小沙彌在向他們介紹廟裡供奉的菩薩,還有諸多殿宇。
牧白隨意左右環顧一遭,見都這個時辰了,廟裡依舊聚集著許多香客。又走了沒一會兒,小沙彌還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江玉言要去添點香油錢,也跟著小沙彌去了,江玉書指了指不遠處的大樹底下,那裡擺了個係滿了紅線,掛滿了紅牌的攤子,周圍擠了一堆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牧白會錯了意,還以為江玉書喊他是讓他看姑娘的,當即就暗暗鄙夷,心說,江玉書不厚道啊,明明都跟親哥搞骨了,怎麼還背著他哥,偷偷看小姑娘呢?
實在太過分了!
“江師兄,我沒興趣,要不然,你自己去吧?我到那座殿裡,拜蓮薩?”牧白抬手指了指,距離自己最近的殿宇。
“當真不去瞧瞧嗎?”江玉書抿了抿嘴唇,還是想拉著牧白一起去求個姻緣,那裡圍了好多小姑娘,他一個人去求姻緣,怪難為情的。
拉著牧白一起,就會好點兒。
哪知牧白態度堅決:“我不去。”
他不是那種喜歡在姑娘堆裡打轉的人,原本他以為,江玉書也不是。現在他才發現,是他錯了。
江玉書滿臉失落:“那好吧,你先去拜,我一會兒就去找你。”
二人說好之後,就各自分頭行動,一個去算姻緣,一個去拜菩薩了。
牧白走近了,抬頭看了眼門匾,見上麵三個燙金大字"觀音殿",便拾腿走了進去。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其他殿宇裡人滿為患,就這觀音殿裡空無一人。
牧白又走近了些,仰頭看著殿中供奉的觀音菩薩,見此菩薩身,竟比此前遇見的石像華貴太多了,還是鑾金塑身,頭戴刻有佛像的天冠,結珈趺坐,一手持蓮花,一手結印,神態莊嚴,滿目慈悲。
身旁左右還侍立著善財童子和龍女,蓮花座旁還放著一隻淨瓶,裡麵插著一根柳枝,枝頭還凝結著幾滴甘露。
牧白心想,既到此處了,拜一拜,又有何妨?
索性先正了正衣冠,然後規規矩矩地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拜了三拜。祈求菩薩保佑
,助他早日回家。
才一拜完,就管見旁邊還放了個簽筒,他又想,拜都拜了,順便抽根簽好了。
牧白跪著伸長胳膊,把簽筒拿過來,閉著眼睛,嘴裡念念有詞,手裡晃著簽筒,不一會兒,一根長簽就掉了出來,他撿起來一看,當即就不樂意了。
居然是下下簽!不抽了!生氣了!
牧白立馬要起身走人,可轉念又想,求人辦事,是不是得有個求人的態度?是不是得多說點好話?
一次求不成,就再來一次。哪有一次求不成,就耍臉子走人的?
那麼,同理可得,他求菩薩保佑,不得也多求幾次?萬一山高路遠的,菩薩沒聽清他心裡的祈求呢?
牧白這麼一想,又慢慢跪了回去,還把簽也放回了簽筒裡,然後又念念有詞。
不一會兒,又掉出一根長簽,都不用撿起來看了,牧白一眼就瞥見簽身上,"下下簽"三個紅通通的字。
他這回心緒很平和了,主打就是一個心誠則靈,所以,他又繼續搖晃起了簽筒。
待江玉言找到弟時,離老遠就看見弟弟在一棵大樹底下上蹦下跳,手裡攥著一塊巴掌大的木牌,上麵係著紅布條。
而大樹上密密麻麻,懸掛了很多同樣的木牌。周圍還圍著幾個妙齡女子,時不時衝著江玉書嬌笑。
江玉言登眉,走近身,問道:“你在做什麼?”
“哎,哥,你回來啦?”江玉書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揚起手裡的木牌,跟他哥解釋,“這是我方才求的姻緣牌,據說啊,隻要在上麵刻下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然後掛在這棵姻緣樹上,就能心想事成了。”
“我想掛到最上麵去,可是,又不能用法術,也不可以直接飛上去。”
江玉書抬手指了一把汗水,說著又跳起來,把木牌往樹上拋,很快木牌又順著樹葉的縫隙,骨碌碌地掉落下來。
趁著弟弟去撿的空檔,江玉言道:“有沒有一種可能,這姻緣樹在提醒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
“不可能,哥你彆胡說!”江玉書把木牌拿了回來,頭發上都沾了幾片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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