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酒吧開門營業的時間還早,老謝一個人守在吧台,嘴裡叼了根煙,心裡預判著今晚被暴風雪影響的慘淡生意,有一搭沒一搭地擦拭著麵前的調酒台。

這間已經不再年輕的酒吧需要很長的時間用來沉睡,才能如期在冷寂的午夜爆發出熱烈與喧囂。

大門忽然吱呀作響,狂風在不合時宜的時間送來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那人身穿一身奶黃色麵包羽絨服,從風雪中走進來,單薄消瘦,卻有著與漠河,與這蕭瑟迥然不同的純真氣質。

可是,當他走進水晶吊燈的投射範圍,抬起頭,露出漂亮臉孔上不同尋常的蒼白慌亂,老謝才終於意識到事情不妙的程度。

“小甜兒兄弟?你,你怎麼來了?潯哥人呢?”

“謝哥,我聯係不到薑潯。”

警察走了之後,田雲逐連忙抓著手機給薑潯打電話。他放下所有的矜持,不再糾結會不會驚擾到他,一遍一遍地按下同一個號碼,一次又一次得不到半點回應。

每一次,忙音中短暫升起的希望,都是冰河之下湧出的脆弱氣泡,輕飄飄向上,來不及突破冰層,就被極寒徹底定格在水下。

田雲逐蜷著腿,半靠在沙發上,固執地等著手機震動,或是屏幕會在眨眼之間亮起來。可是什麼都沒有。

不知不覺,捧在手裡的手機就那麼摔落在地上,他的眼皮在越來越燥熱的感覺裡輕輕跳動,人卻沒能驚醒過來。

晝夜更替,田雲逐睜大眼睛,大口喘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再這麼六神無主的情況下睡死過去,並且一覺睡沒了四個五個小時!

那些因為睡著被浪費掉的寶貴時間,卻遠遠沒將他從幾乎把人拖垮的疲憊中解救出來。太陽穴傳來的脹痛,氣短,頭暈,這感覺他太熟悉了,熟悉到根本不需要在額頭上摸一摸就知道,該死的低燒又回來了。

手機上仍然沒有任何消息,田雲逐吃痛地小心掀開衣服,往自己小肚子上看了看。盤踞在那裡的淤青,已經在幾個小時的時間裡蔓延擴張了好幾倍。

田雲逐覺得有點怕。

他把衣服嚴嚴實實蓋好,不斷給自己灌輸信念:隻要找到薑潯,隻要薑潯在他身邊,一切就能好起來。

田雲逐又去屋裡看了看薑奶奶。也許是因為受了很大的驚嚇,奶奶吃了藥,在床上睡得很沉。外麵已經黑透了,奶奶或許可以這樣安穩地好好睡上一晚。

他返回客廳,在茶幾上給奶奶留了一張字條,忍著疼慢慢穿好外套。

儘管已經做好了決定,還是再一次,不死心地試著給薑潯撥打電話。

可是,眼見著白晝和黑夜已經悄無聲息地完成了更迭交替,風,雪,和萬物都瞬息萬變,隻有薑潯電話裡傳來的忙音一成不變,讓人泄氣。

田雲逐看了看這間老式的公寓,他就站在薑潯的家裡,跟他同吃同住,可還是對他生活的圈子一知半解。認識的人裡麵,跟薑潯有交集的,想破腦袋也隻有冷火酒吧老板老謝一個人。

儘管他們至今為止也僅僅有過一麵之緣。而這僅有的一次見麵,田雲逐還憑著一己之力攪黃了他不少生意。就算這樣,田雲逐還是像一個有病亂投醫的病人,匆匆下樓,決定去碰碰運氣。

深諳暴風雪的威力,四周空無一人,偶爾有熄了燈牌的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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