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田雲逐驚呆了。
就像寒風不厭其煩地和周圍的雪粒糾纏,仍然擺脫不掉乾燥。田雲逐極力睜大眼睛,直到眼中水潤的光澤在愕然中一點一點蒸騰掉,他仍然覺得,這大概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幸福,也是離譜的一句話。
離譜到讓他站在一片純白之中,感到一陣失衡的眩暈。他被填滿了,又被掏空了。
田雲逐搖搖欲墜地站在那裡,蒼白漂亮的一張臉,比漠河冬日的天空更加陰晴不定。
薑潯也很快站起來,他張開了雙臂,以一個極近坦誠的姿態走到田雲逐的麵前。
田雲逐卻後退了一小步,讓他的懷抱輕易落了個空。
薑潯不得不用更直白的方式又重複了一遍:
“我是說,雖然我自己很晚才意識到,但其實從那時候開始,你在我心裡就很不一樣。”
薑潯以為自己終於敞開內心,好心給出了他期待已久的驚喜,渴望已久的回應……可是田雲逐反饋給他的表情,實在跟驚喜扯不上半點關係。
在他瞬間呆滯的神情中,甚至有一閃而過的低落,或者說是悲涼。像不小心失足跌落的暗影,輕飄飄撞進薑潯的心口,帶來的確是意料之外的悶痛。
薑潯暗暗咬了咬牙,還是不足以把那些被田雲逐的反應激起來的苦悶和不甘心,嚼碎了吞下去。苦澀的滋味兒在口腔裡蔓延開來,讓他的喉結起伏得格外明顯。薑潯深深吐息著緩了一會兒,試圖像以前一樣把一切化為沉默,可是顯然並不奏效。
薑潯踏破厚實的積雪,索性逼近了幾步。讓身後密實的白樺樹林擋住田雲逐的退路,然後低頭直勾勾地看著他。巨大的壓迫感,要將田雲逐從他蝸居的洞穴裡拖出來,讓他麵對著光,讓他無處躲藏。
*
“田雲逐,乾脆,今天我們都把話攤開了說清楚。
我先開始,你聽好了。
你的感情,從一開始就不是單方麵的。其實我能感應得到,一直都能。
我知道你什麼時候在偷偷看我,什麼時候又在誠惶誠恐地掩飾,然後偷偷溜掉。你總是慌裡慌張的,膽子又小。所以每次當你裝作不經意跟我擦肩而過之後,哪怕回頭看過一次,也不至於從來沒有注意到,我也在回頭看你。”
薑潯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沉穩有力,清楚得過了頭。他熱忱坦率的目光,似乎也足夠撼動一個人長久以來的的信仰。田雲逐還是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能領會其中的含義。
“不可能,不會的。我明明記得很清楚,四六級考試之後不久,你就交了女朋友。”
“女朋友?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你們出雙入對,我看到過很多次。而且不隻是我,大家也都那麼說。”
“說什麼?”
田雲逐急忙錯開了不小心流露出太多情緒的目光,假裝望向天空中盤旋不息的飛鳥,聲音很輕地回答:
“大家都說你們天造地設。”
薑潯也跟他一起抬起頭,看著頭頂那片天空,
“怎麼,傷心了?因為這個?”
“不是,重點不是這個!”
田雲逐突然被戳到了痛處,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振得枝頭的殘雪撲簌簌砸落在兩個人的身上。
“重點是你交了女朋友!”
薑潯正忙著幫他拂掉頭發上的雪沫子,聞言動作一頓,神色嚴肅地聽他繼續說下去。
“你總說我膽兒小,說我慌裡慌張,那是因為我以為我自己根本沒有希望!我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