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雲逐!”

又是田雲逐滿手滿臉是血,軟倒在自己懷裡的樣子。這段畫麵,已經在他的夢裡重複回放了太多遍。以至於時隔很久,薑潯仍然記得清當時發生的每一個細節。直到倒下的前一秒,田雲逐還在努力看清什麼。他的眼裡全是薑潯的影子,隻是眼底映出的深刻恐慌,不知是屬於他自己的多一些,還是屬於薑潯的更多一些。

過了這麼久,薑潯還是很難從這個逼真又不安的夢境裡掙脫出來。

正睡在客廳沙發上的薑潯緊緊皺著眉頭,雖然已經醒了,眼睛卻遲遲沒有睜開。在不夠明朗的晨光之中,疲倦是難纏的影子,將他的臉蒙在一層晦暗之中。片刻之後,薑潯還是挪開擋住視線的手臂,撐起垂在地板上的那條腿,僵硬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他恍惚覺得自己剛剛喊了一句什麼。當他習慣性地,難掩焦躁地抬頭看向田雲逐所在的方向時,便更加肯定了這個猜測。

田雲逐在昏睡了三天,高燒了三天之後,第一次以非常清醒的狀態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頭發睡得有點亂,跟夢裡彆無二致,幾乎沒有被時間消磨掉少年氣的一張臉,看起來仍然困得厲害。可是,他的目光格外專注,在將明未明的天光裡,目不轉睛地看著薑潯。

他裹著棉被,半倚在床頭,本來就不剩幾兩肉的臉頰微微凹陷。可能是因為發燒的關係,一雙眼睛在昏暗中異常明亮,給人一種精力十足的假象。

他們兩個人遙遙相望,誰都沒有動,也沒說話。隻有在光線無聲地移動到田雲逐蒼白的臉上時,薑潯才猛然驚覺:那雙好看的杏眼,在水潤的表象之下,滿滿當當漾蕩著的,竟然是無法言說的愕然與無措!

剛剛正是薑潯這一聲夢囈,像冬儘時分的驚雷,激得田雲逐從深長的回憶裡蘇醒過來。

他無從知曉,那是幾乎在薑潯腦海裡同步上演的夢境。他隻是清清楚楚地醒來了,真真切切地聽到,薑潯沉聲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回憶裡的一幕與剛剛發生的現實交錯重疊。

田雲逐意識到,那是他曾經弄丟的,有心找回來,又下意識害怕找回來的一段記憶。

突然病發後的長時間昏迷,對身體和精神雙重摧殘的痛苦治療,都在沒有下限地摧毀田雲逐的意誌力。他渾渾噩噩地在躺在病床上呼吸著,不分晝夜地睡著又醒來。所以始終回想不起來,分彆的那一天,他是怎樣滿懷期待,又是怎樣飽嘗落寞,最終慘烈收場的。

兩年後的夢,卻當著薑潯的麵,給了他所有的答案。

在京郊快捷酒店的客房裡,自己流著鼻血猝然暈倒的前一秒,薑潯正是這樣喊了自己的名字。

田雲逐心有餘悸地伸手在鼻頭下麵摸了摸,沒有血!這裡也不是什麼整潔陌生的酒店客房。

瞬間的恍惚和錯亂之後,一種強烈到令人恐懼的直覺從頭到腳懾住了田雲逐。就算被病痛糾纏到喪失了多半的敏銳,田雲逐還是察覺到了什麼。而這個發現,又將他卷進了更大更深的混亂當中。

兩年前,薑潯就清楚地知道他的名字!

兩年前,田雲逐一直以為,自己在薑潯身上投入的執念,並沒有得到任何回響。他一再降低自己的期望值,隻求能在他麵前混一個眼熟而已。誰知,就連這一點小小的期望都難以企及。他們鮮少碰麵,缺乏-->>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