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潯載著昏睡的田雲逐穿越滿城死纏爛打的疾風和暴雪。

薑潯渾身散發著攝人的氣場,把車開得飛快。款式老舊的車身,缺乏流線型的輪廓,可它飛馳起來的線條,卻像一道劍光,刺穿無邊風雪黑色的肌理,在虛空中撕扯出巨大的傷口。它們卻很快愈合,很快反撲上來,繼續有恃無恐又好奇地窺視這輛闖入夜幕瘋狂馳騁的家夥。

玻璃上逐漸積起薄薄的冰雪,巨大的溫差又給車窗表麵蒙上了一層霧氣。薑潯的視野像是被加上了朦朧的濾鏡,隻夠看清躺在後座的那一個人

薑潯握緊方向盤,努力把精力集中在開車上。直到一個沒來得及趕超的紅燈把車子逼停下來。慣性帶著被橫放在後座的田雲逐向前晃動,薑潯極力側身向後,伸手護著他不從座位上滑脫下來。

田雲逐輕輕呻吟了一聲,眉頭緊皺著,人卻沒有醒。

車停穩了,薑潯的目光在田雲逐毫無所覺的臉上繼續停留了幾秒。這時的田雲逐再也沒有了一貫的好儀態,他既狼狽又憔悴,滿臉病氣,可就算這樣,清秀的眉目間仍然鐫刻著讓人心疼的乖巧。

紅燈已經變了。薑潯撤回手臂轉開頭去,眉峰卻越蹙越深,一路沒能鬆開。

田雲逐吃力地睜開眼睛,在一片晃動的畫麵中,模模糊糊看到一道勁瘦的脊背。像極了初來漠河的那一夜,他意外逃上了薑潯的車,將寒風朔雪,和黑夜中指指點點的謾罵隔絕在車窗以外。駕駛座上的青年人後背挺括,腦後的發茬又短又硬,令他不安的視線很快安定下來。

潯哥是怎麼找到他的?又是什麼時候發現他不見了?

他有沒有順利唱完所有的歌?

被庇護在彌漫著心安與溫暖的狹小空間裡,腦子裡又塞了滿滿的疑問,讓田雲逐顧不上理會滲透四肢百骸的病痛,甚至一下恢複了不少精神。

“潯哥?”

“潯哥……”

嗓子火辣辣地疼,身上也沒有一點兒力氣,田雲逐一連喊了兩次都沒能發出聲音。不同尋常的車速,和薑潯更勝以往的沉默嚴肅,讓田雲逐乖覺地冷靜下來,索性繼續挺屍般地躺著積蓄體力。

發覺身上蓋的是薑潯的外套,他把臉往裡麵縮了縮,深深地吸氣,想努力多汲取一些薑潯的氣息。那種氣息和他這個人一樣獨特,前調帶著遠山和野風的清凜,混合著一絲煙草味兒,隨即占據主導的卻又是溫暖和熨帖人心的餘韻。

“醒了?”

田雲逐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隻是稍稍改變了呼吸的頻率,就能被薑潯立即察覺到。

他點點頭,咬緊牙關嘗試著坐起來,又立刻被薑潯出聲阻止了。

“躺著彆動,堅持一會兒,醫院很快就到。”

“醫院?!”

田雲逐總算扯著乾澀的嗓子喊出了聲音。他再也顧不上其他,到底還是掙紮著坐了起來,喘息著,斜斜倚在椅背上。

“潯哥!不用去醫院,不用去醫院!我好多了,真的不用去醫院……”

田雲逐的聲音明顯帶上了慌亂。他緊緊摟著薑潯的外套,發尾汗濕,漂亮的眼尾因為發燒潮濕泛紅,顯得格外可憐。

可薑潯背對著他,不出聲,不減速,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田雲逐沒有辦法,臉上的驚慌,無助,近乎演變成了慘白的哀求。就算明知道薑潯看不見,仍然用生病後格外明顯的雙眼皮和缺乏血色的唇堆出一個討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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