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大門阻隔的室內與走廊,光與暗涇渭分明。

薑潯麵朝著燈光,背靠著黑暗,就站在明暗的交界線上。

“呦,小崽子翅膀硬了,現在連叔叔都不叫了?”

那人輕蔑的嗓音像席卷而來的風,乾燥,裹挾著粗鄙的沙粒,刮得薑潯耳膜生疼。薑永濟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隔著幾米的距離與薑潯在明暗中對質。

站在門外的薑潯沒有辦法被屋裡的燈光照亮,他臉上沉鬱的表情,堪比黎明到來前最黑暗的那一刻。

“你又來做什麼,出去!”

“缺錢了,來跟我老娘要點兒錢花花。怎麼著,你管得著麼你?!”

薑永濟噴著煙臭和酒氣,在短暫的停頓過後,又開始一步三晃地走近薑潯。

薑潯冷眼看著這個與自己身高相仿的男人,自己的長輩。他也曾努力過很多次,還是沒辦法對眼前這個人生出絲毫的敬畏。

“我掙的錢,我自然要管。

那些錢是留著給奶奶治病的,憑什麼給你不三不四地揮霍?”

這時薑奶奶顫巍巍從裡屋趕了過來,老人家氣喘籲籲趕在薑永濟之前一把拉住了薑潯的手臂,

“潯子,你彆招惹他,讓他走吧!給他點兒錢,總好過搞得家裡雞飛狗跳,不安生!”

老太太又轉頭對一臉痞笑的薑永濟喊道:

“你走啊,趕緊走啊!”

“拿了錢就趕緊走,還在這兒杵著乾啥?”

薑潯捏緊拳頭,站著沒動。薑永濟卻完全不把老太太的話放在心上,視若無睹地又上前逼近了一步,

“小子,你要是這麼說,今兒個我還就非得跟你掰扯掰扯。之前那四年,要不是我照顧老太太,你能上得了大學?

出去享受了一圈兒,肚子裡裝了點墨水,就看不上我們這窮親戚了?有本事你倒是遠走高飛,飛黃騰達給我們看看啊!最後還不是老老實實滾回來,窩在這凍死人不償命的破地方?

所以說啊,狗改不了吃屎,是什麼人就得過什麼日子……”

“你住嘴!”

薑潯一腳踏破黑暗,蹙眉迎向薑永濟的同時也親手撕裂了一身的冷靜。

“四年,是啊,我上學一共出去了不到四年時間。怎麼不說說這四年裡你是怎麼作的?家裡房子被你賭沒了!奶奶重病一次,走失兩次!

這就是你所謂的照顧?

要不是你,奶奶怎麼會受到刺激,怎麼會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

你自己爛透了,不甘心,所以想把我也按在這爛泥潭子裡?

我恭喜你做到了!

薑永濟,你欠的那些爛賬我給你填平了,能給的我都給了,奶奶今後也由我自己一個人照顧!

你需要做的,隻是彆再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是我們早就約定好的。

所以,彆得寸進尺。

這是我的最後一次提醒。”

“你!你敢威脅我……”

“哎呦,吵吵什麼!你們有完沒完,這讓左鄰右裡的聽見,我這張老臉可往哪兒擱啊!”

奶奶一邊哀歎,一邊往外推搡薑永濟,

“拿了錢就趕緊走,彆在這兒丟人現眼!”

“呸,誰讓你那乖孫給老子找不痛快。”

薑永濟嘴上不消停,人卻罵罵咧咧地往門外走,與薑潯擦肩而過,又順手扯走了晾掛在暖氣片上邊的那件象牙白的衝鋒衣。

薑潯眼中寒意漸深,忍了幾秒,猛地轉身追了上去。

“薑潯!你乾什麼?你回來啊!”

“把衣服放下!”

薑潯精瘦的身形如同黑豹一般敏捷,每一個動作都力道驚人。眼看著被他盯上的薑永濟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

誰知被堵在樓梯口的薑永濟氣急敗壞地彪出一句國罵,突然轉身把衣服朝著薑潯劈頭蓋臉地抽了過去。

“你小子彆給臉不要臉!”-->>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