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心情複雜地拿起被貓推到他麵前的小球, 又看看貓屁股下的奏折,意外地,他竟然沒有絲毫生氣的情緒。
這貓莫不是什麼精怪所變,有蠱惑人心的本領?可有時又確實嬌憨, 令人捧腹, 看不出來哪一點和精怪相似。
用小球碰了碰獅子貓粉紅的鼻頭, 燕帝無奈一歎:“以後少縱著它些。貓的性子本就高傲,你們再一寵, 小心以後把房頂都給掀了。”
這話顯然是說給某遲到暗衛聽的。
暗衛們跟了他快十年, 什麼性格他再清楚不過。就算有不著調的, 除非意外也沒有不守時、抗命的, 今天為什麼晚,原因除了他麵前這隻貓不做他想。
暗三低頭稱是。
“起來吧, 把東西放下。”
把手裡的一把絲絛和兩個小球放在一旁的矮桌上,暗三從懷中掏出奏折遞給燕帝。
蹲在桌子上沒動的黎沅好奇地勾頭看了一眼,隻看了開頭他就知道上麵寫的是什麼了,屍檢報告唄。後麵的,因為他認繁體字太慢, 跟不上燕帝翻頁的速度就沒繼續看。
昨天都現場聽過了,他也沒興趣再看。
燕帝看過奏折,又問過一些問題後就讓暗三離開了。
見暗三沒有被罰,黎沅也放心地離開, 隻是剛邁出一隻爪子, 就被燕帝眼疾手快地握住, 強行按在了桌子上。
黎沅驚恐。不是吧, 這是要單獨算賬的意思?
“先彆跑。”燕帝按住貓, 從桌邊拿過一個小匣子, “有東西給你。”
匣子打開,裡麵裝的是一根用紅繩混了金線編織成的貓項圈,項圈上沒有花裡胡哨的裝飾,窄窄的一條,隻在下麵墜了一個指節大小的,刻了“梨”字的圓形金牌。
給貓戴上,燕帝往後仰了仰身體看看貓,誇道:“不錯,白色果然很襯金紅色。”
決定要養貓後,他就讓下人拿了許多項圈的樣式,想給獅子貓做一條,結果那些樣式不是太花俏就是帶鈴鐺寶珠等物。尋常貓帶著沒什麼,可獅子貓顯然不是一般貓,要是帶上那些,出去跑的時候掛到了哪裡,或者抓壞人時鈴鐺,珠玉弄出響聲驚了壞人,貓受傷怎麼辦?
所以他讓人準備了一條最樸素簡單的。看貓扒拉項圈的樣子,應該是喜歡的吧。
黎沅確實很喜歡那塊金子。要是哪天買東西用錢了,彆人又不願意給他掏,他就把這個金牌子給繞出去付賬。
反正是花皇帝的錢,他不心疼。
“喵~”
謝謝啊。
燕帝把貓從桌子上抱走,摸摸頭:“去玩吧。”
皇帝親自下的旨,貓豈敢不從?
黎沅快樂地跑遠。
隨著春意漸濃,白天的陽光也越發的好,不再和冬天那樣像個冰箱裡的燈泡,隻發光不發熱。
在禦書房門口迎著太陽拉長身體活動活動筋骨,黎沅辨認了一下方向跳上圍牆往皇後的小廚房跑去。
就算能正大光明的在宮中行走,貓還是喜歡走貓道,抄近路。
皇後的住的地方離皇帝的寢殿很近,黎沅感覺自己還沒有跑兩步就到了。路過坤寧宮正殿時,他還看見皇後坐在院子的廊下趁著陽光看書。匆匆一眼,他就快速跑開,徑直前往小廚房。
此時正是小廚房難得的空閒時間,不到皇後用飯時,廚房的人做著一些不重但費時間的活計,坐在院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黎沅看到雲姑姑獨自坐在井邊挑燕窩。
以前他一直以為雲姑姑的廚房的管事,但在皇宮裡待久了後他才知道,每個宮裡隻有一名掌事宮女和掌事太監,其餘的都不能被稱作管事,充其量也就算個“負責人”。
這還隻是一個虛職,不會加工資。
再想想燕帝的養蠱計劃,也不知道雲姑姑什麼時候才能通過“考核”,升一升自己的等級,多拿點工資。
雖然現在不需要雲姑姑投喂了,但他希望對方能過得好一些。
“喵~”
像以前那樣蹲坐在圍牆上對著雲姑姑喵了一聲,黎沅等著對方過來,給她一個愛的跳躍遊戲。然而等了許久,他又喵了好幾聲,雲姑姑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坐在那裡專注著自己手上的活。
沒辦法,黎沅隻好自己跳下圍牆,小跑到雲姑姑腳邊。
院子裡的人已經認出了獅子貓的身份,就算不認識的,看到貓脖子上掛的牌子也知道這是個有主的,因此都不曾驅趕也不上前摸毛,隻好奇地看一看便罷。
而獅子貓最關心的那位,依舊不動如山。
扒上雲姑姑的膝蓋,對方抖腿推開;走到手邊喵喵,對方換個方向坐著;不論如何,就是不肯回應。
要是有較好的宮女問起,雲姑姑直接端了瓷盆起身離開。從頭到尾,都不曾看過一眼貓。
黎沅蹲在井邊略帶委屈地看著雲姑姑的背影,好不傷心。
雲姑姑是她在宮裡遇到的第一個對他心懷善意的人,是在他身上毛都臟了的時候,也不嫌棄,拿自己的那份肉食給他喂食的人。
現在他成了皇帝的貓,身上也洗白白了,就想讓雲姑姑也看一看,摸一摸他乾淨時候的毛毛,為什麼他來了,對方卻不搭理他了呢?
總不能是他很久沒來的原因吧,以前他也有過好幾天都不來啊。
又或許,是怕他掉毛弄進裝燕窩的水盆裡?
黎沅百思不得其解,抱著最後一個猜測又等了一刻,見雲姑姑在廚房不再出來後,隻好悵然離去。
茫然的思考了一會兒,黎沅決定去找阿秀。
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