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陛下,這貓七天前的亥時出現在禦書房偏殿,此後斷斷續續的五天,全都在亥時去到偏殿屋頂的同一處地方等到子時左右離開。”
暗衛說話時的聲調略有些呆板,但態度十分認真,一字一句道:“昨天皇後娘娘來的時候,此貓更是從偏殿特意跑到禦書房頂上,一直到皇後娘娘離去它才走。”
“今晚出了刺客一事,這貓非但沒有被嚇到躲著人走,反而在宮內平靜後再次來到禦書房,甚至看到禦書房沒人後還追到了陛下寢宮外的梨園,鬼鬼祟祟試圖通過窗戶窺探到您的行蹤。”
“屬下以為這貓身上有不尋常之處。”
黎沅:????
他有那麼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或者根本沒有穿越而是在身臨其境地看什麼搞笑段子。
試想一下你是皇帝,剛經曆過刺殺後你問你的暗衛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結果暗衛一本正經地說,陛下我覺得這隻路過的貓有問題……
什麼鬼啊。
這位暗衛的大哥,你這麼嚴肅地對皇帝說一隻貓有很大的嫌疑,並且明裡暗裡說貓和刺客有關,是刺客派來的臥底,皇帝真的不會覺得你是在開玩笑把你給哢嚓了嗎。
被這個搞笑暗衛一鬨,黎沅先前的緊張感當然無存,放大的瞳孔慢慢縮小,甚至還小幅度甩了甩尾巴。
不慌不慌,對手是個豬對手,先被送走的肯定不是我,這把穩了。
然而讓貓震驚的事情出現了,皇帝竟然沒有斥責暗衛滿嘴跑火車,反而淡然接話:“貓好像是魯州那邊進貢的?怎麼從百獸園跑出來了。”
暗衛沒有被問倒,條理清晰道:“這貓病了一個月,百獸園的小太監打算把它埋了的時候,它突然從奄奄一息恢複了活力,從太監手中逃脫。兩個太監為了躲避責罰謊稱貓已經被埋掉,管事沒有追究。”
“屬下覺得不對的是,這貓在宮中流浪的時候沒有任何病態,也從不靠近百獸園,晚上除了禦書房偏殿的屋頂,隻偶爾會在晚上進入貓屋停留一個時辰左右。所以到現在,百獸園的管事都沒有發現這貓還活著。”
黎沅忍不住仰頭看了眼完美掌握他自穿越到現在所有行程的暗衛,當然,暗衛的腦袋上包裹的太嚴實,他隻能看到一個蒙著黑布的下巴,看不到對方的任何表情,隻能說話的語氣,聽出這人嚴肅的態度。
但正是嚴肅,才有問題。
為什麼暗衛會閒著沒事兒關注一隻貓的動向啊摔!
腦瓜子嗡嗡的黎沅,再次看向皇帝的時候,眼中不自覺的帶上了一點他都不知道的期待。他真的很好奇皇帝對於暗衛不務正業整天跟蹤貓這件事,會是什麼態度。
隻見燕帝身體前傾,靠在案桌上支住下巴,用眼睛上上下下把黎沅從頭到腳掃描一遍,半晌煞有其事道:“這麼說來,此貓確實不同尋常。被你抓住這麼久了,不僅沒有叫過一聲,連動都沒有動過一下。”
“既然如此,你把這貓放回原處讓它繼續在宮中遊蕩,日後多多觀察一番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不要打草驚蛇。至於那兩個自作主張的太監,等刺客的事情查明,再做懲罰。”
說罷,燕帝伸出兩指比劃了個動作,暗衛就半跪著低頭行禮,站起來無聲地抱著貓翻出窗戶離開。
一直站在角落裡充當隱形人的太監上前一步,燭火照亮他的臉,赫然是黎沅曾經在禦書房門口瞥見過的常公公。此時他微微彎著腰,笑著問:“陛下,奴才看暗三對那貓喜歡地緊,您為何不直接把貓賜予他呢?”
伴駕將近四十年,他最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不該說。更何況剛才主子和暗衛的那一番對話,透漏出的信息已經足夠多。
果然,對於下人稱得上是“犯上”的問題,燕帝不僅沒有生氣,反而也帶上了笑容:“暗三那個性子你不是不知道,在他眼中貓隻是長得特彆一點的人而已,讓朕賜一個‘人’給他,他是絕對不會要的。”
“倒是辛苦陛下陪著暗三玩笑了。”常公公的笑容越發明朗:“不過奴才看著那貓確實聰明,不枉暗三把它當成可疑之‘人’。”
燕帝無奈地笑笑,本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響動的窗戶打斷。是暗三回來了。
暗三一回來就立刻飛上屋頂的橫梁躲進陰影之中,履行自己的職責。燕帝隻留存在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隨即不再有情緒泄露,拿起硯台邊的朱筆繼續批閱起了奏折。
常公公退回暗處,寢殿內重新恢複寂靜。
另一邊,被暗衛端端正正放在禦書房偏殿屋頂的黎沅,還處在懵逼之中無法回神。
……啊,就這?
他就這麼被重新送回來,可以在皇帝的批準下繼續流浪宮中了?
他見到的真的是皇帝?
黎沅一時間難以判斷到底是他穿越的世界不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