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爺一家子安頓下來,托何田的福,左鄰右舍對他們都很友好尊重。
何老爺心滿意足,他操勞了大半輩子,現在也不想再做事了,手裡頭的銀子也夠他養老,於是每日隻陪著孫子孫女。
玉珠玉錦早就開始啟蒙識字了,之前在老家請的先生也辭退了,何老爺想起玉時每日都在學習,便對大兒子說:“學習不進則退,不能讓孩子這麼天天在家玩,你得閒了也出去轉轉,尋摸一個好先生回來,不能誤了玉錦的功課。玉錦聰明,將來肯定能中舉當官,等你老了也算有個依靠。”
這是正事,何旭趕忙答應下來。
在外麵轉悠了兩天,何旭就被京城的繁華迷花了眼。
何旭從小也是錦衣玉食,隻是在老家安河縣,他一出門,仿佛所有人都會盯著他的手瞧,但是在京城這裡卻不會。
這裡沒人知道他以前是什麼樣的,這裡失意的人也很多,大家都很忙,忙著生活或者玩樂,沒人刻意盯著他的手是否正常。
有時候在外麵他忘記遮掩自己的右手,周圍的人見了沒有露出一絲異樣,也許是因為京城人多,各式各樣的殘疾人也多,大家都習以為常了。
這讓何旭胸中的抑鬱一掃而空,隻覺神清氣爽,越來越喜歡出門了。
一連十天,何旭日日都出門,卻沒找到半個先生,何老爺急了。
這天一大早,何旭又要出去,何老爺攔住他,說:“你要是實在找不到好的,不如先把孩子送到你三弟家裡去。聽說玉時的先生很好,才德兼備。也不必交束脩,隻準備一份拜師禮就行了,你還能省下一筆。”
何旭不喜歡聽這話。束脩才幾個錢?至於把孩子送到彆人家,像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嗎?
“爹,你彆急,已經有眉目了。我現在出門,就是跟人家談這事的。”
“哦哦,那你快去。”何老爺這才放他走。
何旭這些天在外麵認識了幾個朋友,家中略有些資產,也有點小才,都有著這樣那樣的失意和不平。幾人湊在一起,或喝茶閒談,或飲酒作詩。他們不會過問彼此的前塵往事,隻是暢談將來。
何旭很喜歡這樣的氣氛,大家輪流作東,玩得不亦樂乎。
他托了其中一個朋友找先生,說好了今日麵談的。
午後,何旭帶著一身酒氣回了家。因為有點醉了,他也沒去給父母請安,徑直回了自己的屋。
李夢月上前迎接,聞見了他一身酒臭味,下意識的就皺起眉頭。
何旭見狀不耐煩了,大著舌頭說道:“告訴你,玉錦的先生我已經找好了,非常有學問,要不是被耽擱了,如今早就是舉人了。你派人把書房收拾一下,先生明日就來。我知道,你嫌棄我一身酒氣,我也不麻煩你,我去彆人的屋子。”
說完,就甩著袖子去了妾室那裡。
玉蘭捧著一條熱帕子走進來,見大爺已經走了,不由地有些氣急:“大奶奶。”
“算了,由他去,就讓彆人伺候他吧。”
李夢月擺擺手,不是很在意。
她有著正妻的身份,還有一雙兒女。雖然前段時間娘家拖了她的後腿,但好在如今已經遠離了。
估摸著公婆午睡醒了,李夢月這才去了正院,說道:“大爺?????已經回來了,先生也找好了,明日就來上課。”
何老爺點頭,表示很滿意,然後去了前院的書房,準備帶孫子熟悉一下書本。
李夢月不急著走,主動站在婆婆身邊伺候著。
沒了娘家做依靠,如今的李夢月可不敢跟婆婆叫板。至少表麵上的功夫要做到位,不能讓人有借口休了她。
幸好,何夫人這些天也受了一些打擊。她以前在安河縣,是數一數二的富太太,來了京城,才發現自己沒什麼了不起。
何夫人收斂了性子,李夢月又有心表現自己的孝順,於是這對婆媳的關係比起以前竟是和諧了許多。
李夢月親手捧了茶盞放在婆婆麵前,轉身又捧來幾碟點心,全都是婆婆愛吃的。
何夫人心下滿意,臉色也好看了些。
李夢月見狀,便閒聊似地提起來:“幸好大爺身邊還有幾個貼心人,比如說方才,大爺在外應酬,有了酒,我一個人哪裡扶得動,得虧有妹妹幫忙。”
妹妹,指的是何旭的兩個妾室。
何夫人聞言,讚賞地點頭道:“你是他的妻子,正該大度些,女子切記不可善妒。若是壞了名聲,影響夫家開枝散葉,被休了也怨不著旁人。”
說到這,何夫人想起了一件事,又道:“旭兒的兩個妾室進門好幾年了,怎得一點動靜都無?你已經有了玉錦和玉珠,心胸要放寬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