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英牽著承安來到鋪子外麵,首先印入眼簾的就是門口排成的長龍。朝裡看,隻見何田正站在大大的淺口鐵鍋前,手裡拿著一雙格外長的筷子,不時翻動鍋裡的油餅。

她的前婆婆正忙著招呼客人,一邊把客人要的餅子包起來,一邊收錢。

楊月英站了不過片刻,親眼看著前婆婆收錢收到手軟,無數銅板嘩啦啦地淌進匣子。若是她沒有被休,那麼此刻站在店裡收錢的人就該是她了。

被休後,前夫把原先居住的院子買了下來,又開了鋪子,生意極火爆,幾乎吃過的人都成了忠實的回頭客。可是她呢?進了劉家以後,她才發現劉文也不過如此。

劉文的長相非常普通,楊月英以前覺得他雖然不好看,可是卻很順眼。大概是扶劉文上茅房的次數多了,這份順眼也沒了,越看他越覺得又醜又煩。

這份煩躁,在銀子花光以後就越加明顯了。YushuGu.СOm

楊月英被休時身上隻有幾個碎銀子,這是她當做零花帶在身上的。回到娘家後,為了治身上的傷,請大夫開藥就花了一大半。嫁進劉家後,她問劉文要銀子花,劉文的兜比臉還乾淨,哪裡拿得出來?

至於問公婆要錢,那更是想都不用想,公婆正看她不爽呢,怎麼可能給她錢!

她試過以給承安買糖葫蘆為由,想問公婆要幾個銅板。公公一聲不吭,婆婆翻著白眼訓斥道:“家裡沒飯給他吃?吃什麼糖葫蘆!想吃自己買去,老娘沒有!”

承安雖然是個男孩子,可劉母真不怎麼稀罕,因為大家都知道承安的出生不光彩。況且劉大哥也有兒子,人家是正經成親後才生下的,又跟劉母相處了多年,感情深厚。

楊月英隻覺得這日子實在是太苦了,苦得像泡在黃蓮水裡。

以前她和劉文偷|情時,看到的都是他最好的一麵。真正在一起過日子,楊月英才發現自己想得太簡單了。她從一個福窩窩,掉進了一個大苦坑。

如果能重新回到何田身邊,那該多好。

“娘,我想吃餅!”承安抓著她的手使勁搖晃,從鋪子裡傳來的油香味,把他的口水都勾出來了。

以前爹爹做的餅可沒有這麼香,這是放了肉嗎?

“承安,你乖,忍一忍。”楊月英為難道,“娘身上沒帶銀子,買不了。”

“這是我爹做的餅,不用給錢的。”

承安甩開她的手就要往鋪子裡衝,楊月英趕緊追上去把他拉住,剛哄了一句,承安就躺在地上打起滾來,嘴裡大聲喊著他要吃餅。

陳大娘陳氏早就發現了這母子倆,本來不打算理會的,結果都鬨到了鋪子門口,引得排隊的客人們都看了過去。

陳氏先叫客人稍等,然後轉身端起兒子用來洗手的那盆水,走到門口,朝著楊月英母子倆一潑,罵道:“真是晦氣,沒臉沒皮的玩意兒還不趕緊滾!”

楊月英被潑了個正著,就連承安身上的衣裳也濕了一點,他的哭聲一頓,然後繼續嚎叫:“我要吃餅!我是你的孫子,你憑什麼不給我餅?”

“我家的餅子就算扔掉也不會給你,想吃去彆家買!”陳氏惡狠狠道。

一想到疼了幾年的孫子居然是個野種,陳氏就心口痛。還想吃餅?吃屁去吧!

排隊的人群裡有認識楊月英的,便跟周圍不明所以的人科普了一番。楊月英一身狼狽,眾人又對著她指指點點,她受不了這份委屈,強硬地拽著兒子走了。

很快,何家餅鋪門口發生的事情就傳到了劉家人的耳朵裡,尤其承安那句“那是我爹做的餅”,他還說自己是陳氏的孫子,這讓劉家人格外不爽。

收攤回家,劉母就把楊月英痛罵了一頓,她還擰著承安的耳朵,怒罵道:“認清楚你親爹是誰,彆再出去丟人現眼!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不吃人家的餅子你會死嗎?”

承安又疼又害怕,嚇得哇哇大哭。

楊月英看得心疼極了,上前想把兒子救出來,偏偏力氣又比不過婆婆。劉母用空著的那隻手,伸手一推就推得楊月英倒退了三四步。

劉大嫂還在旁邊煽風點火,涼涼道:“弟妹,不是我說你,娘管教孫子是應當的,你急什麼呢?是覺得娘不該管嗎?”

劉母原本都想鬆手了,聽了大兒媳的話,又見小兒媳一臉氣憤不平,頓時下手更重了。

伴隨著承安的哇哇大哭聲,劉母大罵道:“承安姓劉,他是我孫子,我還不能管教他了?正因為他是你生的,所以才更需要多加管教,免得將來長大了和你一般,隻會做讓家裡蒙羞的事!”

楊月英又羞又氣,急得沒辦法,隻好奔回房去找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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