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後。
周五放學得早,下午兩點,褚心送彆了班上的小朋友,關燈鎖門之後,騎著小電動離開了學校。
紅燈之間,他看到聊天軟件有了消息,來信人備注為“小星星”。
當然,“小星星”本人卻並不知道他怎麼備注自己。
小星星:今天的生意夥伴有點難搞,可能得晚點結束,你過來之後先去辦公室等我。
褚心餘光見紅燈開始數秒了,來不及打字,便用語音回道:“好的。”
春意漸漸將寒冷驅逐,下班後開著電動、騎著自行車亦或是步行的人將人行橫道填滿,到處都是人聲,褚心躲避不及,隻能下車推著車走。
過馬路時,他看見對麵有一家烤鴨店,想到那人還在和開會洽談,肯定來不及吃飯,便到烤鴨店前買了一隻切好了的烤鴨。
開著電動車又走了十分鐘,褚心終於到了目的地。
褚心提著烤鴨進了公司一樓大堂,前台立刻掛著笑臉迎上來,對著他問好:“褚先生您好,晏總還在開會,您可以先去晏總公司等他。”
“好的,謝謝。”過去的褚心,要是到褚家的公司遇到主動和他攀談的員工,肯定會僵在原地不知所措,但現在,他卻很自然地就對前台道:“剛剛他給我發消息了。”
說著,還搖了搖手中的手機,仿佛在炫耀。
褚心從員工電梯離開之後,一個路過的實習生好奇問道:“他是誰?怎麼表現得好像和晏總很熟的樣子?”
實習生眼中滿是懷疑,他剛剛還看到褚心是騎著電動車到公司前麵停車的,這樣普通的人,能和晏總認識,還有聯係方式,不會是……
前台彎起的嘴角放了平,“你不知道嗎?他姓褚。”
褚?那不就是褚家的人?
實習生大吃一驚:“褚家,那不是咱們公司的對家嗎?”
“晏總本來就是褚家的少爺,隻不過他比較喜歡自己的姓氏,不樂意改罷了。”前台淡淡道:“晏總想要向自己的哥哥證明自己的實力,才成立了咱們公司,但人家一家子關係可不錯了,對家,也隻是在商言商而已。”
電梯抵達了公司頂層。
褚心拎著一大袋子烤鴨,路上抱著資料經過的職員都盯著他手中的袋子,似乎都感到垂涎,褚心心中得意,認為那人看到了,肯定會很開心。
能在頂層工作的職員,大多認識褚心,於是褚心毫無阻攔地便進了空無一人的總裁辦公室,辦公室裡配套了一間小廚房,廚房裡有保溫箱。
然而褚心打開了保溫箱之後,卻在裡頭看到了另一盒烤鴨。
褚心:“……”
他在辦公室裡沒等多久,辦公室門口便傳來了人聲。
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後,褚心下意識站起了身,一臉期待地盯著門口。
然而,門不僅沒有被立刻打開,反而還響起了另一個討人厭的沉冷聲音。
不一會,門外便忽然沒了聲音。
似有所感般,褚心冷著一張小臉,走到了門口,抓著門把,忽地把門打開了。
站在門口,原本貼在一起的兩個人,在門打開的那一瞬間分開了。
那正是明昕與殷雪鏡。
高三,褚心以為殷雪鏡正和明昕談戀愛,卻被明昕拋棄了,便心生憐憫,把他帶進了自己家裡。
卻沒有想到,這個行為,無異於引狼入室。
最開始,明昕對殷雪鏡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就連殷雪鏡的補課,都不怎麼聽,三番四次睡過去。
而雖然褚心是用著補習的借口,把殷雪鏡帶進家裡的,但那時的他對殷雪鏡的濾鏡極大,以為對方是個端方君子一樣的人物,所以每一次離開書房,把空間留給他們兩人時,並沒有想過殷雪鏡會對明昕做什麼。
直到一天,他忘帶東西,折回書房,卻在推開門之後,看見殷雪鏡在偷親趴在桌子上沉睡的明昕。
被他發現了之後,他不但不慌張,還對著褚心做出了噤聲的動作。
他知道褚心不會舍得吵醒明昕。
甚至在第二天,也不知明昕是受了殷雪鏡怎樣的蠱惑,突發奇想帶著殷雪鏡出去了一趟。
聽說那天,他似乎是去了養母的墓前,也就是褚心親生母親的墓前走了一趟。
也許正是在墓前,殷雪鏡用什麼誘惑了明昕,明昕竟在回來之後,不再排斥殷雪鏡,甚至是回到學校,認真聽課起來。
從那之後,褚心終於漸漸地發現了殷雪鏡的真實麵目,而殷雪鏡也像是知道他不敢告訴明昕一般,在他麵前愈發地肆無忌憚起來。
他終於忍不住,告訴了明昕這一切,然而褚心想不到的是,明昕竟是對他說:“你不用怕他,他也不過是我的一條狗而已。”
褚心並不驚訝於明昕會說出這種話。
他隻是擔心,明昕受到了殷雪鏡的蠱惑,便勸道:“狗……狗也是有可能反咬主人的,明昕哥,你還是謹慎一點吧……”
“沒事,他已經被我拔掉所有狗牙了。”明昕說著,抬起了眼。
褚心似有所感,轉過頭去。
看到殷雪鏡站在不遠處,對著他露出一個笑,漆黑眼眸彎起。
仿佛在說:“你看,他信我。”
……
“在想什麼呢?”明昕微微彎腰,在褚心麵前晃了一下手,將這個呆呆的弟弟喚醒。
褚心雙眼終於重新聚焦,無論見過幾次,明昕那張豔麗得刺人的麵孔乍一入眼,都會叫他臉龐通紅起來。
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幾年,明昕長得竟是越來越好看了。
剛剛在前台麵前,還應答自如的褚心,像是一下子被打回原形般,囁嚅道:“明昕哥。”
他這一聲念出來,也不知是在叫人,還是在回答明昕的問話,帶著點模棱兩可的曖昧意味。
然而,下一刻,他卻被忽地一下,從門口撞開了。
討厭的冷淡聲音從頭上響起:“彆在門口堵著。”
褚心心中的曖昧感一下子被打破了。
他抬起眼,看見明昕身邊的男人,一頭黑發梳得齊整,麵容俊美冰冷,卻掛著一副金絲眼鏡,像是個表麵冷淡的禽獸。
不對,他就是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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