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車……就是這個?!”憋了許久,明昕才終於盯著那輛電動車,僵硬地開口。
“怎麼了嗎?”賀昱隨意地聳聳肩,笑著道,“還是最近新買的呢。”
明昕惱怒道:“這是新不新的問題嗎?你不應該很有錢嗎?不應該買那種很帥、很酷的……”他比劃半天,看向一旁酷帥狂霸拽的跑車,腦中靈光一現,“你是跟我開玩笑對吧?表麵上開電動車帶我,實際上旁邊這輛跑車也是你的?”
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臉上的怒容終於消減了許多,心中還不放棄坐跑車出遊的幻想。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一旁的跑車忽然就在賀昱毫無動作的情況下亮了燈。
一個帶著小孩的家長走過來,好奇地看了看他們,然後坐上了跑車。
坐上了跑車……
車喇叭響了一聲,示意他們讓路,明昕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和賀昱站到了邊上。
賀昱看了看他那副模樣,心裡想什麼簡直藏都藏不住,他直接把安全帽套在明昕頭上,憋著笑道:“彆看了,你芭蕾課快遲到了,上車。”
“這麼醜的帽子,等會把我發型都弄亂了!”明昕想把帽子從自己腦袋上扯開,可賀昱卻按著安全帽,大手在他下巴處一晃,隻聽“哢”的一聲,安全帽就牢牢套在他頭上了。
“你就說走不走吧?不走那我直接回家了。”
說完,賀昱便沒再關注明昕,一邊掏出手機隨手刷來刷去,實際上餘光卻還盯著明昕看。
隻見明昕終於摸到了安全帽開關處,卻猶豫了半天,沒有按下。
沒過多久,電動車後座一重,小孩暖呼呼的身體貼了上來,接著是與之形成明顯反差的冰冷聲音:“快走,要遲到了。”
賀昱笑了一聲,在身後人炸毛之前,反手抓住明昕的手,放進了自己羽絨服的口袋裡。
“你乾嘛?!”
賀昱神情自若地開啟電動車,“不然呢?你打算在零下十幾度的寒風裡把手都凍紫嗎?”
身後許久沒有回應。
隻有一聲低低的嘀咕聲:“還不如打車呢。”
手上卻很誠實地往口袋深處縮了縮。
在賀昱騎著電動車駛出停車場後,明昕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了賀昱身上,在冰場上混跡了十幾年,賀昱早已形成對低溫的抵抗力,甚至沒有為電動車購買許多人會裝的擋風披風,更是沒有防風大衣,但這一刻,零下十幾度的冰冷卻通過緊緊縮在背後的少年顫抖著的小動作裡傳到了他身上。
自從得知自己很可能無法再繼續競技生涯之後,賀昱便終日徘徊在訓練房、冰場,乃至最後冰場的門口,由夏至冬,唯一能展現季節變化的隻有冰場裡增多的散客數量與融化速度變慢的冰麵。
然而在15年2月份,他竟慢一步在春日到來之前,體會到了冬日的刺骨。
“該買擋風披風了。”他心想。
坐上賊車十幾分鐘後,明昕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你認識路嗎?怎麼不見你開個導航?”明昕忽地緊張起來,“你甚至沒問過我在哪裡上芭蕾課!”
“你林教練跟我說過地址在哪。”賀昱溫和道:“你看看周圍的路,看出什麼了嗎?”
明昕卻根本不認路:“能看出什麼?”
賀昱:“……”
他把車停到了路邊,說:“到了,下車。”
這次輪到明昕無語了:“……”
他假裝自己什麼都沒說過一樣,冷著臉下了車,還摘下了安全帽還給賀昱,“給你。”
這時候明昕才終於認出麵前的小彆墅正是自己芭蕾老師教學生上課的地方,他冷靜地和正在鎖車的賀昱揮揮手:“那我走了,拜拜。”
他就這麼進了小彆墅,站在電梯裡按了樓層,抬眼看到正要走過來的賀昱,甚至還按了開門鍵等了賀昱一下。
可等到電梯開始上升,明昕才慢一步反應過來,飛快扭頭看向一旁的賀昱,眼中滿是驚訝:“你不是要走了嗎?!怎麼還跟過來了?”
“我走了,你晚上怎麼回去?”賀昱反問道。
明昕想到他那輛簡陋的電動車,僵著臉,“打車或者坐公交啊……總比坐你那輛電動車好。”
可雖然這麼說著,他卻沒有做出任何表示,甚至到樓層了,還刻意頓了一步等賀昱。
到芭蕾教室的時候,一起上課的學生甚至還沒到全,明昕一邊熱身拉腿,一邊視線忍不住望向隔著一層玻璃的走廊,走廊上的椅子坐著好幾個大人,都是下班了帶小孩過來上課的家長,這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這群人裡,居然也有等著他的人。
明昕就這麼一邊將小腿跨上欄杆拉伸,一邊有意無意地看向窗外,看見男人姿態優雅地坐在椅子上,忽然察覺到了他的視線,便抬頭望過來,對著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仿佛完全把他當成自己的小孩一般,明昕立刻扭過頭,假裝鎮定地盯著鏡子裡的自己,討厭的耳尖卻又紅透了。
真容易害羞。
賀昱心中低笑,趁著明昕沒再看過來,他偷拍了一張照片,決定發給林教練,兩個人一起嘲笑這個愛害羞的小孩。
周圍有許多也在拍照的家長,因此他的動作沒有一點突兀。
但盯著照片裡明昕皺著眉頭冷著一張漂亮臉蛋拉腿,整個人繃成漂亮形狀,實際上卻在偷偷搓耳朵的樣子,賀昱卻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把它發給林教練。
“賀昱?”
忽然,一聲驚疑不定的呼喚聲傳了過來。
賀昱抬起頭,也詫異道:“索菲亞老師!”
卻見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走了過來,她身上穿著一襲長裙,毛織的披肩優雅地圍在身上,五官是標準的俄國女性長相,皮膚保養得很是不錯,但滿頭的銀發卻依稀可見她不低的年齡。
她正是明昕的芭蕾老師,索菲亞。
俄國的芭蕾聞名世界,許多著名的芭蕾作曲家和舞蹈家都出自俄國,索菲亞曾在俄國國家芭蕾舞團當了近二十年首席,退休之後隨著孩子來到了中國養老,受邀擔任過兩年華國國家隊藝術指導老師,當時賀昱還在國家隊,自然也受過她幾年指導。
索菲亞還記得,這個孩子當時是自己最驕傲的學生,她很可惜這個孩子沒有繼續學習芭蕾,臨離開國家隊之前,還試圖跟國家隊挖人。
但現在,她再次看到賀昱,心中已經沒那麼可惜了,現在她已經有了一個真正合心意的學生了,慈祥而溫和地看著賀昱,用很標準的中文感慨道:“我聽說你去年成為了冬奧會的冠軍,真是恭喜!”
“謝謝,都已經是陳年往事了,就不必再說了。”賀昱從座位上站起了身,和她握手,也笑著道,“真是沒想到,幾年前受過您的指導,幾年後,我的學生又同樣受到了您的指導。”
“噢,原來是你的學生在這裡上課嗎?那可真是巧極了!”索菲亞也被這個巧合驚到了,但沒有說什麼,隻是微笑著道:“一看到你,我就想到幾年前,我還很可惜你沒有選擇芭蕾,明明你是那麼地適合芭蕾,不過,現在我已經有了個得意門生,隻要他繼續芭蕾,今後一定能夠成為一名優秀的芭蕾舞者……哦,對了,你的學生叫什麼來著?也許我能叫我的得意門生好好指導他。”
賀昱沒有回答,隻是問道:“請問您的得意門生叫什麼?”
“這個啊……”索菲亞溫和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絲驕傲,“他叫沈明昕,雖然是個男孩,卻能輕鬆做到許多女孩子才能做到的動作,比我在俄國見過的許多孩子都要優秀呢!”
“哦,我的學生,”賀昱冷靜道,“也叫明昕。”
索菲亞:“……”
賀昱也笑著道:“真是巧啊……不過,他的身體柔韌性確實很不錯,花滑裡許多女單才能做到的動作,他似乎也都能做到,體力也比同年齡的男單要好上許多,才12歲,3A就熟練得不需要再練了,是天生做這一行的料子。”
“天哪……”索菲亞失了平日的優雅,忍不住撫額歎息,“這種巧合我寧願不要。”
賀昱卻冷靜道:“索菲亞女士,請問您有沒有興趣,指導一個未來的花滑冠軍?”
“如果你硬是要這麼說,那我已經指導過你這麼一個花滑冠軍了,”索菲亞苦笑道,“可明昕這個孩子,我卻認為他更適合芭蕾。”
賀昱用充滿著蠱惑力的嗓音低聲道:“可您隻指導過我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