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隔斷了餐廳的所有聲音,在餐廳內因年輕人求婚而引發的熱鬨場麵之下,包廂內卻顯得更為寂靜,幾乎連高大男人動作時衣物摩擦的輕微聲音都清晰可覺。

指縫被強行分開,十指相扣,手背壓在冰冷的玻璃上,連動彈都覺費勁。

明昕被迫仰著頭,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吞咽聲,又或者是嗚咽聲,然而不管是什麼,都終將被男人一絲不漏地全盤接受。

青年眼角發紅,每每在親吻時,他的大腦總是亂成一團漿糊,幾乎無法思考,然而此時他卻意外地清醒,更甚之有所顧忌,總是忍不住垂下眼,用餘光去看玻璃另一邊的餐廳。

離晚點越來越近,餐廳的客人越來越多,那必然是人聲鼎沸的場麵,可倘若有人從包廂下的走廊徑直走出,或是乾脆站在包廂邊,對著求婚成功的年輕人大力鼓掌,那種熱烈感,卻隻能令明昕心中生起恐懼感。

仿佛隻要他們轉過身,抬起頭來,就能看見他被男人抵在玻璃上,仿佛毫無止境地親吻。

顧晟似乎也意識到了他的緊張,然而他隻是從喉口發出一聲輕笑,終於短暫地放過明昕紅透的唇瓣,吻儘他唇側的水色,低聲道:“昕昕害怕?”

“顧晟,”明昕聲音裡有細微的哭腔,“你真是個混蛋。”

“如果混蛋就能擁有你,那我寧願當個混蛋。”顧晟冷冷道。

忽然,他像是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般,看向明昕身後,“昕昕,你的小秘書好像已經接受求婚了。”

明昕下意識轉頭,卻又立刻將頭扭回,眼底染上星點驚慌。

在包廂底下,裴瑜正牽著戴著黑框眼鏡的男人,紅著臉歡歡喜喜朝著包廂的方向走來。

仿佛看到了樓上一層玻璃之隔的、被男人壓著親吻得唇色豔紅的明昕,就要過來和他報喜般。

然而他們隻是徑直走入包廂底下的出口,便沒了身影。

明昕的心臟卻飛快地跳動著,一直到顧晟將什麼東西戴在了他的無名指上,他才堪堪反應過來,盯著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戒指通體以碎鑽鑲嵌而成,主石幾乎超過3克拉,碩大而耀眼,完全是一件藝術品,戴在明昕修長勻稱的手指上,美得仿佛本就該是一體。

顧晟眼底滿是癡迷,抬起明昕的手,在鑽戒邊留下了一個吻,“昕昕,我們結婚吧。”

聽到這句話的那一瞬間,明昕幾乎以為顧晟瘋了。

之前他已經把話說得那麼清楚了,甚至在那之後還躲了顧晟那麼久,顧晟憑什麼認為他會答應和他結婚?

而顧晟接下來竟又掏出一個盒子,從裡麵拿出另一個寬大一些的戒指,他仿佛很放心般,將這意義非凡的戒指放在明昕手心,低聲道:“昕昕,為我戴上。”

明昕的回應是,將手中的戒指狠狠地朝顧晟臉上扔去。

他絕對沒有收斂任何力道,戒指徑直砸在顧晟臉上,在他那張英俊的臉上留下一道痕跡,沒過一會便滲了血。

而與此同時,明昕卻感知到顧晟壓製他的力道因這猝不及防的一下而鬆開了許多,他立刻一鼓作氣將身上的顧晟推開,朝包廂外跑去。

顧晟被扔在身後,他抬起頭,僅以大拇指擦過臉上的血痕,卻不但沒有發怒,反而露出了一個笑。

昕昕,再怎麼跑,你又能跑去哪裡呢?

一直到離開餐廳,明昕才終於反應出異樣。

顧晟就這麼讓他離開了?

不但包廂門沒鎖,連他進去時圍在門周圍的侍者都沒了蹤跡,仿佛明晃晃地就要讓他離開一般。

但現在已經離開了顧晟的控製範圍,明昕便漸漸放鬆了下來,他一邊走著,一邊用力將無名指上的鑽戒往外拔,然而鑽戒實在是過於合手,是仿佛要死死咬在他手上的牢固,任憑明昕如何使勁,最終也隻是在他白皙的指間留下紅痕。

既然能戴進去,為什麼不能拿出來?明昕冷了臉,打算一回到家裡就往手上倒油——哪怕接觸這種油膩的東西會使他感到惡心。

可明昕還來不及走到他讓司機停靠的位置,就被一道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明昕!”

那是本應早就離開餐廳的裴瑜。

明昕僵了一下身體,下意識握起拳頭,將手上的鑽戒藏在了袖子內。

轉過身時,他已經恢複了正常,朝著裴瑜溫和地微笑:“小瑜,你怎麼在這裡?”

聞言,麵前兩人都臉紅了。

裴瑜剛想說話,他一旁的未婚夫就搶先道:“是這樣的,這家餐廳挺出名的,我把小瑜約過來吃飯……”

“對,”裴瑜臉更紅了,“他……他向我求婚了。”

說罷,兩個成年男人都仿佛剛談上戀愛的中學生一樣,囁嚅著說不出話。

明昕臉上的笑容沒有一點變化,“恭喜你們。”

裴瑜卻忽然從他的神情中察覺出稍許低落來,本著老父親對孩子的關心,他立刻詢問道:“明昕,你有什麼想法嗎?”

前一段時間,他見明昕總和顧晟走在一起,還以為顧晟要找明昕複合,還擔心地找明昕問過話,怕單純的明昕又被渣男騙走,但明昕卻否定了他的猜測,之後更是對顧晟不假辭色……可除了顧晟,他卻從來沒在明昕身邊見過更親近的人了……

總不能老父親都成家了,孩子還沒個著落吧?

明昕卻說:“什麼想法?我沒……”

他的話還沒說完,裴瑜就看到了什麼一樣,驚喜地大叫了一聲。

“明昕,你,你也訂婚了嗎?!”裴瑜萬分驚喜,雙眼緊緊盯著明昕藏在袖下的左手。

無名指上的鑽戒光輝閃耀。

明昕抿緊唇,臉上的溫和笑容如同被擊碎的麵具,瞬間消失殆儘。

他有些無措地抬起手指,輕聲解釋道:“這個不是……”

裴瑜卻捧住他的手,雙眼閃閃發亮:“這個是不是那個!那個一生隻能定製一次的戒指嗎?!也太好看啦!”

所有辯解的話都停滯在了舌根。

一生隻能定製一次的戒指?

開什麼玩笑?

明昕冷冷地瞪著手上的鑽戒,仿佛它是什麼洪水猛獸般——一生隻能定製一次的戒指……在如此有力的證明之下,任何解釋的話語都將淪為借口。

誰會隨便買這種鑽戒作為裝飾?還把它戴到了左手的無名指上……這麼特殊的位置。

裴瑜是真的在為明昕高興,他一直覺得明昕太過孤獨了,一定要有個人陪在他身邊才對,現在卻忽然發現有人向明昕求婚了,而且明昕也同意了,否則怎麼會任憑這個鑽戒戴在自己手上呢?他急忙問道:“是誰呀?”

問出聲的同時,裴瑜立刻在腦裡飛快搜尋最近明昕接觸的人,可想來想去,他竟也沒能找出對應的人選來,要麼太老、要麼太醜、要麼甚至沒有明昕優秀、要麼從來沒和明昕有過交集,想來想去,竟最後隻剩下一個人……

裴瑜麵色猶豫:“不會是……”

明昕垂眸,沒有說話。

也就沒能看到,裴瑜在抬頭看他的那一瞬間,臉色突然變了。

忽然,肩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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