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拉回數小時之前。
照舊是陶丁和顧明德已經離開的時候。辛燦在醉酒和疲倦的雙重作用下睡著了, 盛珣的思緒卻依然清醒。
他靠在沙發上,抱著電腦。敲下五個字,轉而停下, 仰著頭,靜靜看著天花板。
過了許久,鍵盤的聲音才再次在房間裡響起來。
“答應你要一起走的時候, 我是真的改變了想法。但再到後麵, 聽著你計劃我們以後的生活, 我又開始覺得不能這樣。
“那是我的世界,我不能從中逃離,但你是無辜的。你已經為那個世界做了足夠多,沒必要把後麵的人生也搭進去。
“我猶豫過, 要不要的當一個自私的人, 留在這個世界不離開。可你知道的, 我做不到。
“那我能不能稍微自私一點點?留下你一個人,我不用再擔心你的安危, 之後不論遇到了什麼都確定你是安全的。這樣的話, 我心裡也能好過一點。
“哈哈,師團長要是知道我這麼說,會不會不高興?他也已經很努力了, 潞城基地的生活其實還算不錯吧?等我過去, 加入他們,應該也會成為護衛隊裡的一員。你放心, 既然知道你好好的,我當然也要好好的。堅持得時間越長, 能想你的時間也就越長, 對不對?
“辛燦。我希望你怨恨我, 因為我知道自己的確做錯了事。但我也希望你不要恨我太久,隻要偶爾、偶爾想起來我,稍微恨一下就好了。”
不要忘了我。
但好像不去想我,才能讓你更加輕鬆。
既然這樣,還是忘了我吧。
…………
冬天終於還是來了。
寒風卷過樹梢,帶下數片枯黃的葉片。
數秒後,一隻腳踩在葉片上,將其碾碎。
從下往上看,能見到腳主人穿著一條深色的牛仔褲,往上是羽絨服。還係了圍巾,戴著毛線帽。
辛燦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下樓買菜。
剛回永城那段時間,他連續叫了兩個禮拜外賣。最後屋子門口堆滿了垃圾袋,天氣冷,味道倒是不大。可辛燦看在眼裡,終於有了一絲「好像不能這麼下去」的感覺。
他下樓扔垃圾。陽光難得落在身上,風雖然冷,卻像是吹去了身上的沉悶氣息。
從垃圾站離開,辛燦沒有直接回房,而是繼續無意識地在小區內走。等他再回神的時候,自己已經站在外麵的菜市場裡。
那會兒是下午,人不多,菜市場就顯得安靜。辛燦嗅到了泥土的氣味,水的氣味……他猶豫了片刻,到底覺得「來都來了」,於是買了菜,久違地回家開火。
都是熱菜熱飯,自己做和叫外賣能有多大區彆?
辛燦用實際經曆證明:區彆還是很大的。
叫外賣的時候,他是一顆長在房間裡的蘑菇,隨著時間流逝發黴。也隻有在陶丁他們關切地打電話時,會裝模作樣地洗把臉,說幾句「我就是想休息一段時間」來撐場麵。
而自己做飯,就需要他下樓、和其他人接觸。雖然還是沒有太多交流,但慢慢地,辛燦會坐在小區遊樂區,看一群放寒假的小孩玩滑滑梯、蹺蹺板。
過去的他或許會覺得這樣的畫麵吵鬨,現在的他卻又覺得剛好。
等天色一點點暗下,玩樂的小孩子回家,辛燦才溜溜達達地離開。
溫度一天比一天低,小孩子在外停留的時間也越來越短。無趣感再次湧上心頭,這時候,辛燦又接到了來自過去熟人的電話。
不再是陶丁,而是張鬆。他來和辛燦請教菜譜,順道問起辛燦的情況。言語之中,多少帶一點小心翼翼。
辛燦聽得好笑。他感覺到了,菜譜恐怕是其次,張鬆現在來和自己說的這些話才是重點。
他還是用應對陶丁的那一套:“我還好,就是想休息一兩個月。”
“一兩個月啊,”電話對麵,張鬆像是遲疑片刻,還是開口了,“你有考慮把《感染者》寫完嗎?”
辛燦一怔:“《感染者》?”
張鬆「嗯」了聲,“我之前不是看過前兩部分嗎?就想知道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樣。”
辛燦眼睛緩緩眨動。過了會兒,才有力氣開口:“看情況吧。”
他這麼說的時候,是應付張鬆的成分居多。可當晚,辛燦就做了一個夢。
這不稀奇。從七賢鎮離開之後,他幾乎每晚都要做夢。
有時候是見到自己順利地和盛珣一起起床、和陶丁等人道彆,驅車前往另一個世界。有時候則是夢到他們在潞城基地的發展,師明之前要的儀器已經投入生產了,大量疫苗被研發出來,基地裡剩下的人也陸陸續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