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玩?!”

沃迪差點喊出聲, 及時反應過來,稍微收斂了下不讚同的語氣,一雙眼睛仍舊瞪得溜圓, 像是剛看到貓和老鼠動畫片的小貓咪。

他實在接受不了, 一個人會因為好玩這種理由, 放棄自己的身體掌控權和獨立思想, 甚至連靈魂都與另一個飽受獄火折磨的苦命者相連。

鬼師聳了聳肩。

來到鬼域這麼久,他閉門不出,又與劍師和傀儡師關係緊張, 偶然興起招攬來應付撒旦之子的鬼民自然不可能懂他的心思, 近千年來,沃迪還是第一個與他心平氣和談論此事的人。

儘管沃迪此時的表現實在算不上有多心平氣和。

“我是鬼師, 諸鬼之師, 也是天地間的第一隻鬼魂,”他說,“我早已丟失了活著的記憶, 不知來路, 不知歸處……迷茫時被撒旦撿到,祂說會幫我找回記憶,我便跟著祂建立地獄……後來諸神隕落,撒旦被兒子刺殺, 我來到人間, 舉目四望, 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是那個漂泊無依的魂魄。”

沃迪看著他, 猶豫片刻, 伸爪撈了塊凍乾丟進嘴裡,以示對鬼師講故事的尊重。

鬼師果然看懂了他的意思, 彎著眼睛笑起來,指尖淺淺蹭過毛絨貓爪,語氣也添了幾分鬆快。

“我的魂魄融於鬼域,因此在極其偶然的、遇到地獄犬神智回歸的刹那,便能簡短與他聊幾句家常話。”

想了想當年與地獄犬之間臟字儘出的對罵,鬼師毫無心理負擔地將其歸為家常話的範疇。

“被獄火侵蝕這麼多年,他始終沒放棄抵抗,這讓我很不能理解——如果願意就此沉淪,他本可以不受摧心蝕骨的折磨,如果不用自身力量與獄火互相消磨,他會變成僅次於撒旦的強大地獄生物。”

“隻要放棄抵抗,他就能以至強者的姿態登臨地獄之頂,而不是狼狽蹉跎於泥濘之間,將自己的力量分解成一個又一個即使最弱小的生物也能欺淩的投影,忍受無邊煎熬,等待著注定到來的墮落結局。”

“你知道他說什麼嗎?”

沃迪靜靜聽著。

鬼師端詳著自己的手指,像是看到了什麼未解的難題,沉默幾秒,整理好自己的情緒,重新開口。

“他說有隻貓還在等他。”

“他說那隻貓瞧著無比精明,但實際上傻得可愛,如果他不回去,貓咪肯定要藏在自己的神殿裡偷偷抹眼淚。”

“他說那隻貓喜歡當老大,總在神域裡無法無天地鬨騰,如果沒有他撐腰,會被天神他們聯合起來欺負的。”

鬼師頓了頓,沒再繼續往下講。

他若不停止回憶,屬於地獄犬的那部分意識便再也壓製不住了。

於是他話鋒一轉,說起了自己當初與地獄犬談話後的心境。

“我是鬼魂之身,即使在群魔亂舞的地獄也被當做異類忌憚,好在實力夠強,也聽說過貓貓神為了向神界爭取留下地獄犬性命,與天神達成協議,將終生鎮守地獄門——因此我便有些好奇,擁有像這樣死生不渝的朋友,該是怎樣的感觸。”

沃迪心情複雜。

他當然不讚同鬼師的做法,卻也知道自己沒有對彆人指手畫腳的權力,更想象不出鬼師的迷茫或是地獄犬遭受的煎熬,張了張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用毛絨絨的貓尾巴拍拍鬼師半透明的蒼白手腕權當安慰。

“總而言之,我就決定要跟地獄犬同化了,”鬼師聳肩,一副渾不在意的樣子,“反正我本就是一縷孤魂,平白多活了幾千年,作為地獄犬的一部分存在,也算是找到了歸處,唔,從某種意義來講,稱得上是得償所願?”

沃迪沉默,輕輕點了點頭。

他沒有提貓貓神已經隕落、罪魁禍首疑似地獄犬的事情,就像他已經猜到鬼師必然同樣將這事刻意遺忘,分毫沒有告知短暫恢複神智的地獄犬。

他倆維持著這種微妙的默契,互相看了一會兒,齊齊笑起來。

“這句話或許不是地獄犬對我的影響,”鬼師說,煞有介事地往桌上端了盆貓草,“但我好像真有點喜歡你了。”

“我確定貓貓神沒影響過我,”沃迪回應道,“但我們兩個確實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他沒再顧忌桌上零食是否有異,大口大口地吃起來,吃到肚皮滾圓,才抬頭看向鬼師,抬爪往他額間踩了個漂亮的梅花印。

鬼師不以為意,笑得縱容又寵溺,像是躺在陽光下瞧著貓咪撓亂自己肚皮毛的大狗。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沃迪問,驕傲拍拍胸脯,“雖然實力比起你還差一截,但我還是很厲害的,各種口味的狗勾輔食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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