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迪能想象的精神刺激, 約莫就像二十八宿的刑訊室那般,擺幾個中世紀的刑架壯聲勢,又或者是兩個形象魁梧的審訊人員唱黑臉白臉, 時不時敲著桌子威脅一句不給飯吃。

因此當他跟著中年人走進據點邊緣被幻陣藏得密不透風的實驗室時, 他才從那滿地狼藉的血液、撕咬刮蹭的打鬥痕跡和角落裡堆疊的、幾乎已經不成樣子的零碎肢體中, 窺見了所謂‘精神刺激’的殘酷一角。

他的眼睛立刻紅了, 轉頭看向中年人時,周身散發的煞氣之重,令後者腿一軟跌坐在地。

在擔任豹貓殿殿主的位置後, 儘管劍師留給他處理公務的時間並不多, 沃迪還是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儘可能改變了不少事情,比如以碧落組織亟需人力為由取消了養盅式競爭, 禁止成員私鬥致人死亡, 並在他們提交任務清單時想辦法劃掉了數個殘害普通人的任務,忽悠他們去跟國外的超能組織狗咬狗。

他以為自己的努力是有成效的,沒曾想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仍有無數生靈被折磨摧殘。

“大人您彆誤會!不是這樣的, 我們沒有傷害過您的同族!”中年人聲音發抖,顯然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性命岌岌可危,“我們先前做實驗用的材料都是狗和普通人,隻是一直沒能造成強烈的精神刺激, 所以不得已讓普通人吃了化形藥劑偽裝成貓——絕對沒用真貓, 貓是何等尊貴的種族, 您——”

沃迪更想弄死他了。

深淵之匕在指尖旋轉幾圈, 他的目光從中年人的脖頸處淺淺劃過, 心裡想著再逼問幾條消息便送這個自己都不打算當人的卑劣蠢貨轉生去做畜生,隻是還沒等張口, 眼前便亮起一道炫白的劍光。

中年人還維持著那副諂媚的表情,頭顱卻已經與軀體分家,甩起一道流暢的拋物線,掉進剛剛還被他指著說是實驗廢料的屍堆裡。

“回去,”劍師冷冷道,隨手甩出一劍,將周圍的臟汙血跡屍身化為湮粉,“此事與你無關。”

固然劍師平日裡也是一副冷淡空洞的樣子,仿佛這世間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事物,導致沃迪一度懷疑她會不會一言不合就把自己打死順便切腹自儘,但像現在這樣憤怒到真打算把周圍一切全毀掉的情況,沃迪還是第一次經曆。

屬於貓咪的第六感瘋狂報警,他站在原地,硬是撐著沒動。

二十八宿的突襲大獲全勝,原本神秘的碧落組織現在已經被扒得隻剩了一層底褲,沃迪這身份留著,本是想探究劍師的行事目的順便學點東西,但要是連近在咫尺的生命都無法拯救,他的委曲求全又有什麼意義。

倒不如將生死置之度外,說不定還能有意外的收獲——再說了,沃迪不信,劍師廢了這麼大功夫培養自己,會舍得因為自己的一時忤逆就前功儘棄。

“這事跟我有關,”他語氣堅定,重複道,“秘密實驗、地獄犬、無辜死亡的人,都跟我有關。”

與沃迪猜測的不同,劍師既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縱容他留下,而是定定地看他一眼,像是早就預料到那樣,嘲諷地笑了一聲。

“我就知道,貓貓神選出來的貓,都與祂是同一種脾性。離化是那樣,卜歐是那樣,你,沃迪,即使被我教導過,也還是這種鬼樣子。”

這或許是劍師情緒最外露的一次,沃迪心裡默默想,若說上次她跟傀儡師會晤時,對話間流露出的情感,還帶有斟酌和表演的意味,這次卻是真真切切地發自肺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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