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克有記憶開始,無論是什麼情形,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的,這是第一次他想要放棄任務,第一次將另一個人的安危,出於私心的,放在最高的優先級裡,置於任務和他自己之上。
洛克被自己的想法震驚了,但他沒有猶豫,強行拉著蘭往地堡走:“我不會讓你死的。”
蘭個性再倔,力量上都隻有任人擺布的份,洛克用力一拽他就隻能跟著走。
“疼!”蘭背上的傷被洛克拉扯的力量牽動,一陣尖銳的疼鑽心刺骨。
“走快點,我先給你處理傷口。”
蘭跟在洛克身邊,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這個人一個小時前還想儘辦法從他身邊逃走,說了那些傷人的話之後,現在又緊張他、關心他、又要來保護他。洛克到底是怎麼想的?蘭不明白。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洛克又騙他?
白月的機甲已經到了門口,但他們不敢對著駐紮點狂轟濫炸一通,畢竟他們想要的是活的蘭。那些開著車追來的人,顯然不可能追得上偵察機。白月機甲在等是救援艦把突進組運過來。
這段時間是洛克和蘭逃生的窗口期,洛克粗略算一下,最多二十分鐘,等白月的救援艦抵達,有機甲的火力掩護,白月要想強行突破駐紮點非常容易。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蘭躲在軍方的地堡裡,隻要他自己不出去,白月的人進不來,耗過這一天一夜,等聯盟軍來,他就能得救。
問題是白月一旦用穿梭艦上一萬多人的性命作為要挾,以蘭的脾氣他一定選擇出去跟白月拚命。洛克說了不會讓蘭死就不會放任他去送死,也不會讓他背負一萬多人生死的責任。
蘭不知道洛克在想什麼,他太疼了,半程路他好幾次要暈倒,都不知道是怎麼走完的。
走進了裝甲門,洛克直接從裡麵上了鎖。蘭滿頭冷汗、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眼睛也失去了聚焦,洛克知道他一直在硬撐,於是扶他坐下,吩咐道:“坐在這裡休息一下,我馬上回來。”
蘭艱難地抬頭看向洛克,不等他開口說什麼,洛克已經轉身走了。
“……”蘭縮在牆邊,想喊住洛克,卻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後背疼得太厲害了。他看著洛克遠去的背影和他留下的一串血痕、血腳印,突然忍不住哭了出來,洛克又騙他,流這麼多血,怎麼會傷得不嚴重呢?
蘭後悔不已,他根本就不應該追著洛克出來,不應該連累他的。洛克既然不辭而彆就是不想跟他多說廢話的意思,他乾嘛鬨脾氣非要問個究竟?現在他得到了什麼?洛克決絕的回答。還要拖累他受這麼重傷。
現在他寧可洛克不喜歡他、也不在乎他,冷漠地把他丟給白月,這樣他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恨他了。
哭泣和哽咽也會牽動蘭的傷口,讓他疼上加疼,疼又讓他更收不住眼淚。等洛克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蘭靠在牆角,無聲地掉眼淚。
“很疼嗎?”洛克矮身半蹲下來,一個動作他的傷口被壓迫得更嚴重。蘭低頭抹了把淚,沒看見洛克因為傷口疼痛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洛克剪開蘭的上衣,用非常簡單粗暴的方式將清潔傷口的藥水倒在他背上,快速清洗了傷口,噴上止疼劑和消炎藥,立刻貼上傷口貼,一係列動作快極了,蘭甚至來不及哼唧幾聲就弄完了。
處理了外傷,洛克讓蘭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伸手按在蘭背上,順著他的肩胛骨摸下去,一邊問:“告訴我哪裡疼?”
蘭咬著牙想罵人:“……都疼!”
“我問你骨頭疼不疼,有沒有哪裡的疼很尖銳?比其他地方更疼?”
蘭哽咽著說:“沒有。”
洛克鬆了口氣:“骨頭應該沒事。”
蘭扭頭看向洛克,臉上淚痕被他擦得七七八八,一雙眼睛哭得通紅,他忍住抽噎,問洛克:“你的傷呢?我幫你先止血。”
洛克看著狼狽不堪的蘭,忽然輕輕笑起來,緩慢地扶著牆癱坐下來,難得地聽蘭的話,乖乖得讓蘭幫他。
蘭學著洛克的樣,把他的衣服也剪了,把剩下的半瓶傷口清潔藥水全倒在了洛克腰側。藥水混著鮮血流了一地,劇烈的疼痛讓洛克咬緊了後槽牙。
&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