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言還是第一次錄製節目, 實話實說,還覺得挺新奇的。
節目組為已經到來的嘉賓們提供一個休息的地方,就在酒店大堂的角落, 沙發擺設呈三角, 兩邊沙發位置都挺寬敞,能坐兩三個人, 還布置了好幾個攝像頭在那邊, 力求360度無死角拍攝。
好耶!終於有冷氣吹了!
林之言眼睛一亮,先一步坐在沙發上, 恨不得自己變成一灘軟泥, 永生永世呆在空調下。
懷思源緊隨其後,他猶豫了半會兒, 最終還是決定坐在林之言旁邊的單人沙發上, 最後入座的是龐夏生, 他閒庭信步,看似隨意地坐在林之言對麵。
在一旁吃瓜的何方圓都傻了。
說好的退團後被社會毒打一頓呢?怎麼感覺一點兒也不客氣呢。
同事見到此景,隻覺得自己是大預言家,就說人的本性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變,瞧瞧, 連十分鐘都沒有就直接暴露了。
他語氣帶著許些譏諷。
“連龐夏生都不理,還搶先入座, 我看她比以前囂張多了。”
何方圓卻聽得有些不爽,她瞥了眼同事, 說:“彆那麼快就下定論, 我覺得她挺好的。”
她還數著手指頭舉例, 你看, 她聽到工作人員喊到自己的時候, 不還特彆乖巧地應了一聲,怎麼就隻看到人沒讓座呢,更何況座位那麼大又不需要謙讓,至於不理龐夏生...他們才來了不到一分鐘,能看出什麼?
同事噎住,懷疑何方圓被下蠱了,被蒙蔽了雙眼,反正什麼都能給她找出角度解釋。
懷思源坐在沙發上,望天又望地,磨磨蹭蹭了很久,終於鼓足了勇氣。
他湊近林之言,委屈巴巴地說:“你怎麼能騙人?”
那雙略圓的眼睛在燈光的折射下顯得濕漉漉的。
林之言也學著他睜圓了眼睛,看起來比對方還委屈,但說的話理直氣壯得很。
“我沒有騙你啊,不信的話,你自己回想一下對話。”
懷思源回想了一下,驚恐地發現的確是這樣,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承認過一件事情,一直在糊弄他,就他這個傻子還被糊弄成功了,等等,難道龐夏生也被糊弄了嗎?
他暗戳戳地瞥過去,龐夏生正靠在沙發上,黑色短袖隱約勾勒出肌肉線條,嘴角含笑看他們。
默默收回視線,懷思源懂了,原來被成功糊弄的隻有他一個。
林之言毫無愧疚之心,她眨眨眼,笑嘻嘻地伸出手。
“好吧好吧,那我們重新認識一下,我是林之言,可以叫我小林哦。”
...
這算是給個台階下嗎?算吧,嗯,一定是。
懷思源這麼一想,剛剛的委屈瞬間就煙消雲散了,他握住林之言的手,在接觸的瞬間,眼睛閃爍了一下。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說:“叫我思源吧。”
一直寡言的龐夏生主動伸手,笑道:“我是龐夏生。”
龐夏生一米九的個子很容易產生威懾感,但奇怪的是,很多人與他相處時並不會感覺到這一點,隻會覺得與他對話如沐春風。
林之言露齒一笑,握手,很上道地喊:“龐老師好。”
全場圍觀的何方圓猛地鬆氣,抽了張濕紙巾擦了擦額頭。
說實話,她剛剛是真的害怕林之言會喊出龐叔叔好。
開場白結束,然而其他嘉賓還是沒來,不知道是被困在哪裡了。
林之言閒得沒事做,又不能回訓練空間玩,乾脆找懷思源嘮嗑,兩隻毛茸茸的腦袋湊在一起,又是青春靚麗的少年少女,乍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偶像劇的拍攝現場。
但隻要側耳傾聽他們的對話就會發現完全不是一個畫風。
懷思源正和林之言介紹跳台滑雪的風洞訓練。
“利用風洞,就可以知道我運動過程的數據,包括起跳的角度和旋轉速度等等,隔壁鋼架雪車也用風洞來練習,比以前方便多了。”
林之言哇地一聲,狠狠地心動了。
雖然她沒有參與跳台滑雪這類需要風洞訓練的項目,但不妨礙她對這類高科技產物心動,誒不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尤金也是高科技產物,林之言想到這點後,瞬間就對風洞失去了愛。
不知道林之言在兩秒內就完成心動後心死的過程,懷思源談到跳台滑雪,先前的緊張一下就消失了,他侃侃而談,從訓練需要注意的細節講到對內有趣的事情,恨不得把所有事都講給林之言聽。
但他之所以講得那麼起勁,可能還有林之言特彆會捧哏的原因在。
“被“吊飛”,就是類似吊威亞那樣把我們身體吊在半空中的時候,就能幫我們體會不同姿勢對平衡性的影響,你看,就算是雙手緊貼身體,但肩膀往後展一厘米都會影響平衡,出現巨大誤差。”
“我理解,就像是牆轉的時候,呃,牆轉就是手撐著牆壁旋轉身體,可能你手肘隻是翻過去一點,但整個人就會直接摔了。”
即使林之言已經解釋了什麼叫旋轉,但懷思源腦補了一下,發現自己腦補不出來牆轉是怎麼做出來的。
“按你說的手撐牆壁直接旋轉,那不就和原地空翻差不多?”
林之言:“牆轉和空翻雖然很相似,但不是一個概念。”
說罷,她看了看四周,工作人員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頗為散漫,除了固定在旁邊的攝像頭外就什麼也沒有了。
她像是小學生在課堂啥提問一樣舉起手。
“提問!我可以離開休息區嗎?就十幾秒。”
但現在還在拍攝中,林之言想乾嘛?
話說回來,十幾秒又能做什麼??
何方圓轉頭看導演,導演點頭,讓攝像師懟著她拍看看她要做什麼,於是她也回了個可以的手勢。
林之言也不介意猛然轉向她的鏡頭,她隻是笑眯眯地朝懷思源招招手,然後指了指牆壁。
“記得看我哦,我做給你看。”
懷思源稍稍一愣,可能腦袋還沒理清,但視線已經自動跟上起身的林之言。
但緊跟著林之言身影的不隻有他一個人,相反,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林之言。
節目組關注林之言,是因為要記錄她要做什麼,無論是鬨蛾子還是其他,反正都會成為節目的素材。
而龐夏生關注她,是因為聽到他們聊天,推測出林之言是想要演示一遍,就湊湊熱鬨也看過去了。
女孩站起身,走到不過三米處的牆壁,表情略微散漫。
所有人看著她伸手撐在牆壁上,緊接著——
她就撐著這個牆麵,以左手為支撐點圓心在空中酷炫地旋轉了一圈後輕鬆落地。
做完後,林之言淡定坐回去,整個來回過程甚至不到十秒。
“......”
何方圓揉了揉自己眼睛,看了一眼林之言,又看了一眼牆壁。
酒店大廳的牆壁都是用同一種瓷磚,所有站在牆壁旁邊的人都沒忍住上手摸了摸。
冰冰涼涼,還滑溜溜的,要是人靠著牆壁,一不留神還會滑下去。
因為林之言做得太輕鬆,以至於讓人產生“誒,說不定我也行?”的想法,但一碰到牆壁,就正正常常的180度的牆壁,完全沒有一絲傾斜的可能性,就知道所謂的輕鬆完全是胡說八道。
你告訴我撐著這玩意可以旋轉180度?彆開玩笑了好吧。
要轉到一半轉不過去,至少得骨折,運氣不好摔到頭和脊椎,那就真的人生完蛋套餐。
何方圓餘光瞥到有人嘗試跳起挑戰,結果彆說轉身了,就肩膀稍微一斜,整張臉就揪起來,呲牙咧嘴地收回手,瘋狂甩動手腕,估計人還沒轉手就已經傷到了。
所以林之言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
就那幾秒鐘的畫麵,已經在無數人腦海裡開始重播循環了。
她戳了戳恍如被雷劈了似的懷思源,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對方才恍惚地回過神,眼神遊離。
“你該不會沒看到吧?”
想到這個可能性,林之言緊緊盯著對方,等著對方點頭後就...嗯,想不到讓他乾嘛,就先讓他欠著自己一個要求。
懷思源急忙擺手,“不不不,我看到了!”
看得不能再真了。
那幾秒發生得很快,但現在回想起來,每一幕都是慢鏡頭,甚至連陽光透過玻璃窗戶灑落在她頭發上的光點都記得一清二楚。
懷思源:“你是怎麼做到的?”
無數人豎起耳朵。
林之言回想了一下,簡單明了地說了下動作要點。
“左手伸直撐在牆上,手掌要向下,同時起跳,用右手撥牆,起跳的時候右肩朝著左肩壓下去達到旋轉的目的,重心向外,記得收腳就行了。”
眾人聽完無言。
懷思源若有所思地點頭。
林之言眨眨眼,“你要練的話先學轉台,把要領和重心掌握好了再挑戰牆轉。”
懷思源:謝謝你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惡趣味地看著懷思源化為一片空白的神情,林之言收回視線,忽地感覺到正前方有人在看著自己,便抬頭看過去,發現龐夏生正看著自己。
他朝林之言笑了笑,灰棕色的眼瞳仿佛翻滾著雲煙。
從最開始,他就是觀察者的位置,仿佛什麼都了如指掌,永遠從容淡定,身處高位。
林之言回了他一個笑,在旁人看來是後輩對前輩的友善,然而對方卻從她故意扯平的弧度感受出她對自己不怎麼感冒,甚至於說,可能還有些不爽,否則不會故意給他一個稍顯挑釁的笑容。
龐夏生察覺到這點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無奈的縱容。
小朋友到底是對自己哪裡不滿意呢?他還真的沒遇見過像林之言這樣的人,從一開始就能忽略他的存在感,雖然她一切都表現得很正常,但龐夏生怎麼可能沒察覺到對方的不在意。
他微微垂眸,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有三個人狼狽地進來了,在他們後邊,有個人慢悠悠地進來。
林之言直接略過那三人,將視線放到後邊那人身上。
坐在沙發上的兩位都敏銳地察覺到林之言的變化,她上身微微前傾,眼睛直直地盯向門口,明明嘴角依舊含著笑意,但是給人的感覺忽然變了。
一種尖銳地、幾乎能刺痛人的凶意一瞬間迸發出來,但很快又被收斂起來,轉而成一種淡淡的,如果不去靠近就幾乎感受不到的危險感。
俞進。
還真的在綜藝節目裡相遇了。
對方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轉過頭,遠遠地對上了她的視線,看到林之言後,忽地停住腳步。
穿越過中間來來往往的人群,林之言與俞進的視線相撞。
明明隔得很遠,但隻要注意到這兩人,就會察覺到他們之間奇怪的氣場,是旁人無法插進去的。
林之言看到俞進開口,沒有聲音,但那兩個音節一看就知道是說什麼。
——link。
他居然認出了林之言是link。
但是俞進分明沒有來過友誼賽的現場,官方拍攝的視頻也幾乎見不到正臉。
林之言知道溫語深和俞進是好友,但按她對溫語深的了解,對方並不會跟旁人說出她的名字,更不會給照片看。
內心不可避免對此產生了好奇心,但林之言什麼都沒做,就好像什麼也沒發生,緩緩地展開一抹笑容。
隻有兩人知道,在雙目對上的瞬間,戰書已下。
-
後邊又來了四人,一共十位嘉賓都來齊了,一眼掃過去,居然能看到不少活躍在銀幕上的麵孔。
難怪前經紀人要特地找上門,再加上之前對接的工作人員說節目流程有變動,大概率是有誰接手了這檔綜藝,連龐夏生都請得到,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明星麵孔,這可是大熱綜藝都不一定能做到的嘉賓陣容啊。
這麼一對比,就顯得林之言格格不入。
彆人要麼是有拿得出手的競技成績,要麼是娛樂圈裡名聲正盛的明星偶像,就林之言一個,又沒成績又沒名氣,名聲還差,看著就像是來當對照組的。
其他嘉賓總是似有似無地掃過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眼裡偶爾會流露出一絲輕蔑。
在他們心目中,林之言就是那個好運氣、撿漏成功的小人物罷了,不必交談。
圍觀過林之言牆轉的工作人員們要是知道他們是這個想法,估計會樂開花。
這可不就巧了,之前他們也是這麼想的,結果呢?人家深藏不露,隻是簡簡單單漏一手就讓他們看傻眼了,也虧得他們沒做什麼,否則被打臉的就是他們自己了。
那幾位嘉賓們把主意打在咖位最大的龐夏生身上,然而他們上前搭話,卻總是被對方三言兩語打發走,一來二去,也知道對方現在並不想聊天,這就算了,偏偏龐夏生和林之言的相處看起來挺融洽的,這不得不讓他們暗自咬牙。
至於中間的懷思源,已經被他們無視了,什麼跳台冠軍,在他們看來根本不重要。
導演拍拍手,眾人目光聚焦。
“歡迎大家來到《極限速度》節目,想必大家也都猜到了,是的,節目從一開始就在拍攝了。”
這話一出,嘉賓們眼神都不好了,隻是顧及攝像頭沒有說什麼,最多就是抱怨幾聲。
“我知道很多人這時候覺得很累了,但很可惜,你們還有任務,而且根據嘉賓們來到酒店的順序,節目組給予的任務難度也不同。”
這話一出,最後到達的幾人臉色都不對了。
畢竟按照慣例,往往是最後到達的人接到的任務最難,但是連開始的關卡都能卡他們半天,更彆說最難的任務。
這時,有人打斷了導演的話。
一位男生緊皺眉頭,麵色鐵青,林之言記得他是一位以“心直口快”著稱的演員。
“導演,之前幾季不是先訓練再發布任務嗎?怎麼這次什麼都沒有就要我們做任務了,我們什麼都沒學怎麼做!?”
導演也不生氣,他樂嗬嗬一笑。
“節目安排保密,等各位嘉賓拿到任務到達目的地就知道了,如果完不成任務將要接受懲罰。”
目的地??又要走!?完不成還要被懲罰??
剛剛頂著大熱天走就算了,好不容易進來乘涼結果又得做任務,真是折磨人。
後來的嘉賓們還沒享受幾分鐘空調,聽到這不免絕望了幾分。
林之言也有點依依不舍,但自己來的節目,還是得乾活,順便填充一下小金庫。
前兩天她算了一下,如果她想繼續挑戰極限運動,現在的小金庫完全耗不起,她得開源節流。
掰著手指頭數了數,高空跳傘、翼裝飛行、岩洞潛水等等,這些都得花錢。
嗯,果然生活不止詩和遠方...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大不了就先玩不怎麼花錢的極限運動,等攢夠錢了再玩花錢的。
“不過呢,節目組比較喜歡反向而行,所以最先到達的難度最高,最後到達的難度最低。”
原本垂頭喪氣的後來者一下就驚了,峰回路轉,萬萬沒想到節目組居然不套路他們!
林之言愣了愣,也沒有什麼負麵情緒,就是挺好奇最難的任務會有多難。
工作人員分彆派發了任務卡。
因為林之言是第一個踏進酒店的,所以收到的任務也是最難的。
【請在三十分鐘內抵達白色塔樓三樓,不允許乘坐任何交通工具,從踏出酒店開始倒計時。】
白色塔樓三樓?
林之言趴在玻璃窗上遠遠望去,也多虧了她視力好,看到了一棟白色塔樓,五層高,是五角形設計,每麵都有敞開的窗戶,距離有點遠,走過去可能要很久。
她打開地圖,還在尋找信息,耳邊略過一道慵懶的男聲。
“導演,我申請換個難點的任務。”
是俞進,麵對大家投來的視線,他沒有一絲慌張,格外淡定。
他聳肩繼續說:“這任務太簡單了,沒什麼挑戰性。”
有些人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嘲笑,怎麼還有人不喜歡簡單的任務啊,多偷點懶不好嗎?做困難的任務要是沒完成可得被群嘲,真傻。
“我覺得最難的比較適合我。”
林之言:?好家夥,原來是來搶我任務的。
導演忍不住提醒:“要是沒完成,可是要接受懲罰的。”
俞進點頭,看起來胸有成竹。
導演沉吟了一會兒,在思考到底要不要接受俞進的請求,畢竟他也沒說不給交換任務卡,但轉念一想,如果允許交換任務卡,估計會出現不少素材,值得拍。
“可以,節目組不限製任務卡交換,但注意了,一旦交換,失敗後的懲罰也是由原來的人承擔。”
這個規則一出,所有人都傻了。
交換任務當然是件好事,但失敗後的懲罰由原來的人承擔...那就意味深長了。
俞進看向林之言,烏黑色的眼眸宛如倒映著星光的河水,深不見底又隱約明亮,如同他整個人,走路說話都有些散漫,偏偏熱愛跑酷這類需要極速前行的運動,充斥著矛盾。
林之言展顏一笑:“不換。”
俞進點頭,問:“導演,不交換任務,可以嗎?”
導演若有所思。
他是知道俞進是跑酷圈內的大神,也看到林之言上牆和牆轉都是跑酷那邊的動作,這兩人說不定還認識,出於多年做綜藝的敏銳嗅覺,他覺得這倆人之間肯定有可以發掘的故事。
視線在兩人身上徘徊,他摸了摸下巴,直覺告訴他,這兩人之間的故事並不是風花雪月,而是腥風血雨,換句話說,他們有仇!
試問,不搞事的綜藝導演會來《極限速度》嗎?當然不會!他來就是為了搞事!
“當然可以,但是有一個規定。”
林之言和俞進的視線一同投向導演。
“你們同時出發,看誰先到達目的地,如果俞進先到達,林之言也在30分鐘內抵達,那都算完成任務,但是!”導演話鋒一轉,藏在眼鏡下的眼睛露出幾絲精光,擺明著看好戲。
“如果林之言先到,俞進你就相當於原來的任務和現在的任務都失敗,兩倍懲罰,除此之外,如果你們30分鐘都沒到,無論是誰先到,俞進得接受兩倍懲罰,而林之言不用。”
林之言唔了一聲,笑了。
“所以說,隻要我還是半個鐘內抵達白色塔樓的三樓就行咯?還有就是阻止俞進在30分鐘內抵達也算是任務完成,對吧。”
按導演的話說,如果林之言確定自己能在半個鐘內抵達那就悶頭做自己任務就行,如果不行,給她指另一條明路,就是阻攔俞進,畢竟這任務難度的確很高,就算是跑過去,也得是經常運動體力很好的人才能做到。
導演點頭,欣喜對方如此上道。
這新出的規則實在太針對俞進了,換做旁人估計得掂量幾分,但他隻是斬釘截鐵地說:“可以。”
林之言挑眉:“這麼有自信?”
俞進那張從進來就沒露出過其他表情的臉露出了點笑意,是那種囂張又肆意的笑,瞬間將他整張臉點亮。
稍薄的嘴唇張開,吐露出四個字,擲地有聲。
“實力為王。”
林之言忽地收起笑容,靜靜地看著俞進幾秒,對方從容地對視她的雙目。
哈——他真的在挑釁我誒,係統你有沒有聽見?俞進覺得他一定能贏了我誒!哇哦,哇哦...雖然我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贏過他啦,輸贏幾率對半開,但是...哇哦。
內心最後的感歎聲毫無感情,林之言轉頭麵向導演,笑眯眯地點頭。
“導演,我也可以~”
聲音有點黏膩膩的甜,聽起來就像是在撒嬌。
龐夏生收回視線,再次婉拒想來交換簡單任務獲得他好感的嘉賓,他有些可惜不能親眼目睹林之言是如何完成任務的,按照之前看到的那兩個動作,林之言肯定也是跑酷界裡的個中高手,到時候一定很精彩。
而懷思源呢,他原本還想著和林之言交換任務來著,但俞進一頓操作猛如虎,他自然也插不上話了。
...
其他嘉賓都陸陸續續出發了。
節目組很大氣地派了無人機跟蹤嘉賓拍攝,而林之言這邊,自然也有。
和其他大包小包讓助理把行李拿過來的嘉賓不一樣,林之言和俞進都隻背了個包,他倆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明白了對方包裡裝了什麼。
...嘖。
兩人同時撇開視線,都不打算把鎂粉拿出來了。
現在的地圖很先進,實景地圖就能看到哪個地方有什麼建築物和障礙物,當然,節目組連夜弄好的障礙卡關是個例外,反正設計路線的時候用這玩意很好使。
林之言可不打算阻攔俞進,也不打算悶頭跑。
拜托,現在有個機會給她贏過上一屆極限大賽冠軍誒,對方還挑釁她誒,她不給個回禮不太好意思吧。
隻是之前的計劃好的“驚喜”需要提前實施罷了。
她相信俞進一定會很“開心”見到“驚喜”的。
導演放走他們前,忽然有些不安地瞅了瞅他們好幾眼,囑咐:“不要做那麼危險的動作啊,雖然知道你們跑酷都會翻欄杆啊什麼的,反正不要跑到高樓就行了。”
林之言眨眨眼,“怎麼會呢,放心吧導演。”
導演欣慰,怎麼也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是這個小糊咖最讓人放心,他轉頭看向俞進,對方正在綁鞋帶,頭也沒抬回了個ok的手勢。
微妙的,有種被糊弄的感覺。
應該是自己錯覺吧。
導演搖搖頭甩開這些想法,讓幾個攝像師跟上去,為了防止跟丟,前邊已經有攝像師提前等待了。
林之言和俞進站在門口,外邊金燦燦的陽光斜照下來,將他們的身影在地麵上拖出一條長影。
後邊,何方圓和同事正在打賭誰會贏。
“這還用想嗎?你沒看百科啊,俞進都拿了八九個冠軍了,彆說是林之言了,就算那些國外的跑酷巨星過來也不一定能贏得了他,再說林之言,你看她——”
同事剛想批判林之言四肢無力,但定睛一看,發現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了,簡直可以用脫胎換骨來形容。
他嘴硬改口,“不管怎麼說,林之言最多就練了幾個月,怎麼可能會贏。”
同事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競技運動除了天賦最需要的還是日積月累的練習,更何況俞進在跑酷圈裡也是屬於天賦頂尖那一類。
何方圓理智上是讚同同事的。
她遠遠看著林之言的身影,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側過臉看過來,發現是一直對接自己的何方圓後,彎起雙眼,朝她wink了一下,開口說了幾個字。
何方圓盯著她,照著她的口型念出來。
“我、會、贏、的、等、著、看、吧。”
理智“啪”地一下,下線了。
她迅速反駁同事,“不,我覺得林之言會贏。”
同事:“...你剛剛不是讚同我嗎,怎麼這麼快就改主意了?”
何方圓認真地想了想,一本正經地說:“你不覺得看著她就忍不住想支持她嗎?”
同事看了看林之言,是好看的,但也沒好看到讓人失了智的地步啊。
他搖搖頭,已經不理解對方的世界了。
林之言宣告完自己的囂張宣言,十指反手交叉,雙臂使勁向前伸直,轉頭,骨頭哢啦哢啦地響。
拉伸完畢,原地跳了幾下,狀態很不錯。
一旁的俞進閉上眼睛,深呼吸三次後,再次睜眼時,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他眉眼微壓,渾身迸發出冷漠而強大的氣場。
導演手握計時器,說:“當我按這個的時候,會有滴聲,到時候你們可以直接出發。”
他又轉過頭囑咐攝影師,“跑快點哈,跟上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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