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蓮耶位居主座, 環視著早早落座的客人。
在他眼中,儘管這些能力稀碎的學者已經沒什麼值得指望了,但該做的場麵活不能少。
學者們也大都明白自己尷尬的處境, 表現得異常沉默。
讓這群沒用的家夥拿了烏丸家的支票卻不付出任何代價, 也不想想, 烏丸蓮耶能坐到日本在經濟領域一手遮天的位子, 怎麼可能是個願意吃悶虧的人?
烏丸蓮耶已經計劃好了:隻要從鐘離那想辦法得知母親寶藏的下落,就可以著手處理這些沒用的知情人。
至於這個被母親稱作鐘離先生的男人, 他更不會放過。
端著瓷杯抿茶的鐘離如芒在背,充滿惡意的打量和刺骨的寒意直衝天靈蓋。他將要放下茶杯的手微微一頓,不著痕跡地捕捉到來自後方烏丸蓮耶身上自以為不顯的惡意。
鐘離倒是無視著烏丸蓮耶的毒辣目光,泰然自若, 甚至還示意站在一旁的莎拉接著續杯。
可坐在隔壁的千間恭介就相當如坐針氈了。烏丸蓮耶的眼神不能說是相當明顯, 那眼刀簡直是快形成殺氣了!
“鐘離先生……”
千間恭介不著痕跡地用胳膊肘頂了頂不為所動的鐘離先生,卻遭到了對方的無視。
什麼嘛這家夥, 難道感覺不出來烏丸蓮耶一副想要把他扒皮抽骨在燉肉的貪婪樣子嗎?
看著鐘離一副淡然喝茶的樣子,千間恭介忍不住咳了幾聲:
“咳咳, 鐘離先生……”
“怎麼回事?”烏丸蓮耶也被動靜吸引注意, 投來探究的目光。
“沒什麼, 隻不過是有一隻嗡嗡的擾人蒼蠅,千間先生看見了想把它趕走罷了。”
鐘離放下杯盞。
蒼蠅?嗬,真是個蹩腳的借口。
但無所謂, 他烏丸蓮耶不在乎這些家夥有什麼算計, 他隻在乎自己想要的東西。
十年前,烏丸蓮耶自知時日無多, 秘密成立了一個研究長生為目的的機構, 多年來, 研究遲遲得不到進展,特效藥的效果也日益收效甚微。但他相信,這個男人的出現,將會是研究全新發展的新鑰匙——
母親留下的寶藏和鐘離這個男人不會變老的秘密,他全都要!
多年來,烏丸蓮耶無數次在生命的跑道賽贏死神,但他已時日無多。
專業領域的研究人員們將120歲視為普通人類年齡的極限,烏丸蓮耶已經年逾百歲,再多的金錢、再高精尖的器械、再專業的醫護對他而言都已經近乎捉襟見肘,他的生命正在緩慢又無可違抗地走向儘頭。
在世界範圍內,烏丸蓮耶用威逼和利誘相結合的方式,搜羅頂尖醫生和科學家,掙紮著一次又一次延續生命。
不出意外的話,他甚至有可能得以實現人類壽命的極限!
但可惜,命運的製裁不會理會人類的野望。
死亡總是來得漫不經心,當死神舉起祂的鐮刀時從來不會提前通知受死者。
隻是一杯香醇的紅酒。
香醇的美酒次列擺放在紅綢緞覆蓋的木桌上,烏丸蓮耶高舉著高腳杯,開啟了冗長的致辭:
“諸位學者……都是業界的精英,有些話說太多遍了也沒有意思。但不得不說各位的效率也著實令我寒心!一個孝子,一個彆無所求的孝子,僅僅是想在臨死前見到他母親的遺物,竟然成了件天方夜譚的事情!
何其荒謬!
我烏丸蓮耶向來是相信日本國學者的實力的,我也相信,在座的各位皆是業內有頭有臉,大部分也已經成家了。
試問,榨取一個將死之人的熱血、讓一個老家夥至死,都看不見希望——這難道就是日本的學界泰鬥嗎?!”
烏丸蓮耶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重重壓在桌麵上,捶胸投足,繼續他煽情的演講:
“諸位捫心自問,一個無兒無女的老家夥,在滿足了他最後的心願後,怎麼會虧待於他有恩情的人呢……”
以及一盞劣質的吊燈。
鐘離將瓷杯蓋上杯蓋,往遠處推了推。
千間恭介終於察覺到不對勁:想讓他們乾活前畫個大餅正常,但烏丸蓮耶又不是沒有給錢。這老頭子之前每天動不動發脾氣,現在又在這大打溫情牌……
言語之間,吊頂的水晶燈似乎晃悠幾下,一顆巨大的透明玻璃發出輕微的哢擦聲,更是推動了搖晃的動能。
而在烏丸蓮耶大力把杯子放到桌上後,最後一根稻草終於壓向了本就岌岌可危的水晶燈,那顆巨大的仿水晶玻璃咕嚕咕嚕地滾了下來,砸到了桌麵。
千間降代倒吸了一口涼氣,惴惴不安,將求助的目光投向鐘離。
“不必擔心,估計是太久沒有清理,天花吊頂的連接處出了些小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