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洲內藏書頗豐, 一行九人上洲後,便隨南施上藏書閣看起書來,書閣最頂有個閣樓, 燒著炭火, 支著窗戶,屋簷拉得長長的,保證雪花不會飄進來, 又不妨礙賞雪觀洲, 泡茶溫酒看景, 再美不過。

這閣樓才是整座玲瓏洲的精髓。

眾人或挑了一卷書, 或兩手空空上閣樓,但見其內已或橫臥或端坐了不少人,那是之前幾批來的學者。

玲瓏洲登洲三問九日一次, 每次可待足一個月,與不同學者之間討論後的收獲, 才是登洲的真諦。

當然, 他們這一批中大多是他國使臣, 不可能待這麼久, 上來主要是增點閱曆和談資罷了。

謝涵抬眼一看,這次閣樓內人有些多,近三十, 不少是名人,還有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巢芳饒和黨闕。

巢芳饒兩鬢越發白了,臉上的苦相也更加重了, 謝涵猜是絞國最終被滅, 使他大受打擊的緣故,巢芳饒也看見他了, 起身打招呼,“溫留君。”又問道:“八公子可安好?”

“安好 ,長大許多了。隻是三年不見钜子,怕是要忘了您了。”

巢芳饒似是想到那精怪的童子,嘴角牽出一抹笑,倒叫滿臉皺紋淡了些,“八公子聰慧異常,必不會忘了老朽,就怕到時故意做忘了。”

謝涵哈哈一笑,“那可要看钜子本事了。”

聞言,巢芳饒也笑了起來,“也是許久不見稼穡和思雩了。”

謝涵同他攀談間,黨闕也過來了,他虛虛一瞧謝涵,不甚滿意,然後就對霍無恤吹胡子瞪眼,“你這小子,當初扒著我問東問西,最後也不過如此。”

霍無恤瞧見黨闕,那叫一個親切啊,立刻拉著他到一邊,瘋狂給他講謝涵近來的身體狀況,最後黨闕還是兩個字:靜養。

說了不等於沒說。“君侯要是能靜養,六月也能飄雪。”接著又同對方講起謝涵在塞外高熱後失憶的事兒來。

這病症有趣,聞所未聞,黨闕頓時來了興趣,聽完,一溜煙帶人去樓下翻醫書,“老朽前幾天好像翻到過,在一本遊記裡。”

霍無恤比他翻得更起勁,“哪排?哪行?哪個方向?”

謝涵還在閣樓上,另一頭有著新力量的加入,又是一番高談闊論,有人口若懸河講著今日的登洲三問,在聽到向東來驅車遠走時,有人驚異,有人嗤笑,有人羨慕,有人悵惘。而謝涵左顧右盼,最後問巢芳饒,“聽聞姑布大師與钜子、神醫一道雲遊,怎不見姑布大師?”

巢芳饒嘴上露出揶揄的笑,“姑布兄剛到雲門時,聽說齊國使臣是溫留君也說怎麼沒見到你?”

“不會。”謝涵想也不想便答,答完就笑了,“钜子詐我。”

巢芳饒半點不心虛,欣然點頭,“溫留君如此了解姑布兄,看來果真有舊。”

“蒙姑布大師搭救過。”謝涵說完,舊問重提,“怎不見姑布大師?”

“甫一到雲門,姑布兄就被經渠君請走了。”巢芳饒瞧一眼不遠處高聳的樓台——摘星樓,“經渠君怕摘星子妄言,故令姑布兄與摘星子兩兩分開觀星,再兩相驗證。”

謝涵神色轉淡,“那為何是使姑布大師入府,而不是請摘星子?莫非欺姑布大師無名?”請入府不就是變相的囚禁麼?

巢芳饒聲音壓得越發低了,“摘星子私放‘帝星’流言,經渠君懷疑其有陰謀,故按兵不動、暗中觀察。溫留君也不必替姑布兄打抱不平,老朽能在此為你解釋至此,都是姑布兄囑托的,叫你千萬不要和經渠君對著乾,也彆管‘帝星’的事。”

謝涵無起無伏“哦”了一聲,也探出頭瞧那座高聳的摘星樓,“钜子可曾見過摘星子?”

“他日日都在摘星樓上,不曾下來過,大概自己也知道惹了腥。誰都卯著勁兒想見他,提前得到一些‘帝星’的消息,南施最近也是心力交瘁,來玲瓏洲的人比往常多出了十倍,她甚至都提高了登洲三問的難度。”巢芳饒歎一口氣,“她近來清減不少。”

謝涵則更關心另一個問題,“十餘年都不曾聽過摘星子的消息了,怎麼突然現世?”

這個問題他問過楚子般,楚子般答對方帶來黨闕給南施看病,他倒要看看一直和黨闕一道的巢芳饒又會如何回答。

“南施前陣子得了傷寒,他寫了書信滿天下地送,送到了黨兄手中。”巢芳饒無奈道:“自己就先動身來看他的寶貝徒弟了,看就算了,還溫習觀星,師徒倆一起觀星,就觀出問題來了 ,被當時在洲上的其它學者聽到,‘帝星’流言就傳了出來。”

顯然,他也對老友這大喇喇的操作有些無語,“帝星”啊,是能隨便說的麼,說他沒陰謀還是看在多年相交的份上給。

這時,外道忽傳來一陣喝彩,二人止了交談,側頭看去,原來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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