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孩子不知怎麼想的, 竟也說了,“人人都為這次打敗飛蛇族歡呼雀躍,我卻覺得這勝利沒意思的很。第一, 飛蛇族早就被中原人打的元氣大傷;第二, 我們戰狼族剛好聚集,飛蛇族卻是分散,每場戰鬥幾乎都是十倍人數攻打。難得因為彩虹神使的話, 還上下一心, 卻個個胸無大誌, 搶了兩千頭牛馬就沾沾自喜回來, 這分明是打服他們,讓飛蛇族臣服的最好機會。”

又罵罵咧咧數落了十大首領一通,什麼“阿紮忽有勇無謀 ”, “哈根達斯隻知掠奪”,“哈古拉畏首畏尾”, “啊——”

當然, 最後沒能數落下去, 兀而和趁他義憤填膺, 在人身後結了繩索,猛地把人撲倒吊住,哈哈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說的這麼厲害,還不是被我吊了起來。”

那大孩子瘋狂掙紮起來,好一會兒掙紮不過, 安靜下來, 忽然道:“你叫什麼名字,竟然能綁住我, 倒也有些本事。”

什麼人啊。輸了還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樣子,兀而和哼了一聲,抱著胳膊,“手下敗將,還是先說說你叫什麼名字罷。”

“安木犀,阿紮忽之子。”大孩子平靜道:“現在你可以說了。”

“原來是神童安木犀啊,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兀而和哼哼著,到底對對方的話感興趣,“你剛剛說什麼打服飛蛇族?”

安木犀淡淡一笑,“戰狼飛蛇是草原上最大的兩支部落,總人數占整個草原一半有餘,如果能一統,完全可以橫掃整片沙漠了,還怕沒東西搶掠嗎,哪隻這兩千牛馬。分明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偏偏沒一個腦子靈清的。”

兀而和有些佩服他的嘴巴,更佩服他的想法,“哇”了一聲,“如果戰狼族和飛蛇族能擰成一股繩,橫掃塞外,哪裡隻兩族,七族都能統一了?”

安木犀容光煥發地笑了起來,“不愧是能綁了我的人,聰明。七族化而為一,到時候中原人都不會是我們的對手了,那些珍珠衣服就都是我們的了。兩千牛馬算什麼?”

四處都是水草,廣袤無垠,人影和帳篷都在遠處,安木犀和兀而和已經從兩看相厭迅速升級為惺惺相惜,兀而和給安木犀鬆了綁,告訴了對方他的名字,安木犀則送了他一把匕首,告訴他以後有什麼困難都可以來找他。

兩個大小孩子在這裡跪下來對騰格爾起誓結為兄弟,哪裡會想到在拐角處會有兩個大人偷聽他們講話呢?

這也就使兩個人都沒反應回來,就被捂上口鼻,一頭按進水流裡。

“唔唔唔——”兩個孩子拚命踢打,安木犀更掙脫了伸手往後抓撓,霍無恤輕“嘶”了一聲,加大力度。

頭上的手就像有千鈞重一樣,最後四隻腳的力氣越來越微弱,在草地上劃出長長的痕跡後,就沒了聲息。

霍無恤檢查了一下,確定是死了無疑,與謝涵對視一眼,二人將兩個孩子的屍體一起推進水流裡,做出落水溺死的假象。

“我現在收回之前的話,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謝涵原是漫步,冷不丁聽到兀而和和安木犀越發惺惺相惜的言辭,偏頭對霍無恤做了“殺”的手勢。

那霍無恤是誰啊,必須是謝涵殺人他能埋屍的。立刻接過了力氣較大的安木犀。況且,同謝涵一樣,他有預感,此二子今日不除,有朝一日長成,或為心腹大患 。

“兀而和倒不打緊,隻安木犀是阿紮忽十分喜愛的一個兒子。”謝涵拍了拍手和人回來,慢悠悠道:“等下我就問問李劍兀而和近來如何,好讓他們去尋找兀而和。”

“十一個兒子,就算喜愛,也不過是十一分之一。”霍無恤倒很無所謂,“不必擔心。”

謝涵側頭瞥他一眼,攤手道:“伸出來。”

霍無恤不明所以,“什麼?”

“剛剛安木犀抓傷你了罷。”謝涵本隻是想給對方傷口上個藥,卻見人麵色一變,連連搖頭,“不必不必,小傷而已。”

有古怪。其實安木犀能抓傷霍無恤就讓他覺得有古怪了。謝涵眼睛一眯,“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霍無恤不得已伸出一個拳頭來,謝涵心中奇怪,掰開人五指,無名指上被抓破了些皮,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五根手指根根腫脹,像五根小蘿卜,上麵幾個紅斑。輕輕按按,還能感覺到皮膚緊繃。這絕對不是對方原本修長又骨節分明的手指。

霍無恤看足尖,“過段時間就好了。”

謝涵瞟他一眼,認真道:“好醜。”

霍無恤氣苦,“都說了,過段時間就會好的,隻是凍瘡而已。”

“凍瘡?”謝涵摸摸耳朵,他是知道凍瘡的,因為冬日裡總有些宮婢因為得了凍瘡有礙觀瞻被調離他的宮殿,隻是——“你一火爐 ,我都沒得凍瘡,你竟得了?”他福臨心至,“你那晚徒手挖雪蓮果了是不是?”那晚雪積得有小腿高。

“呸呸呸。”霍無恤伸出蘿卜手捂他嘴,“‘凍瘡’這東西是不經念的。”要是誰來句從來沒得過那一年準要得。

謝涵伸舌舔了一下唇外掌心。

霍無恤眼睛一下子睜圓了,然後繼續緊緊捂著對方嘴巴,好一會兒,問,“不再來一下嗎?”

謝涵拿下人手,又看了對方另外五指,果然也是隻小蘿卜手,他將對方兩手交疊,包進自己掌心裡,“聽說凍瘡不能受寒,我替你裹著。”

你的手什麼冷熱,心裡沒點數麼?

霍無恤暗暗嘀咕一句,心滿意足塞進對方冰手裡“暖著”。

直到回到帳篷處,兩人才鬆開手,謝涵招呼李劍說今日有空要考校兀而和一番。

李劍李青自然應下,哪知營地裡遍尋兀而和不到,出去到處尋找,驚動了當地百姓和剛剛攻打完利胡的當胡人,那必須是幫彩虹神使一起尋找啊。

最後竟然在一東一西找到兩個小小的屍體,有人眼尖認出安木犀,找來阿紮忽,阿紮忽痛苦大嚎,李青李劍照顧教導兀而和許久,也有些感情,兩邊人馬都在悲傷。忽有人問道:“怎麼一天之內會有兩個孩子溺水,是不是惹了什麼邪祟?”

頓時有人驚慌,拿目光瞧謝涵,謝涵悲天憫人貌,“這塞外邪祟我卻是不懂的,不如請幾個阿薩師過來?”

第二日,就有金津阿薩師過來,他們果然沒讓謝涵失望,一陣神神叨叨後,將其定性為利胡死去的殘魂不甘心,拿兩個小孩子作祟 ,遂極儘逼真地施法跳大神,獲得牛羊若乾,心滿意足地走了,阿紮忽後麵果然也沒如何,甚至不願意出兩隻牛羊讓安木犀在地下安眠。

這兩日,謝涵吃的都是衛士們做的乏味又油膩的烤肉,霍無恤要做,他不同意,然後過了兩天,就麵有菜色,最後捧著一盆菜回來,“咳”了一聲,“無恤,我讓他們都洗好了,你來做好不好?”

天地良心,是對方嚴詞拒絕他做菜好不好。霍無恤好笑接過那盆菜,“好啊,剛好可以烤烤火。”

謝涵笑彎了眼睛。等霍無恤拎著食盒進來,就見人從身後摸出一團毛茸茸來,捏在手裡晃著道:“羊皮手桶,新做的,送你了。”

霍無恤一愣,謝涵已趁著他放下食盒,空出一雙手來的時候,將兩個白乎乎軟綿綿暖烘烘的手桶套在他手上,在手腕部拉線係緊了,密不透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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