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草原後, 所有人依著山腳搭起帳篷,各色胡人來來往往。霍無恤繞了一圈,最後搭起小灶頭燒了點水, 用大陶盆端進來, “早知道不讓人帶浴桶回去了。”

“這跋山涉沙的,馬車也全跟回去了,還要帶個浴桶忒也麻煩。”謝涵在帳篷裡笑著接過陶盆, “就擦拭一遍好了, 我也是可以的。”

霍無恤瞧著他的樣子, 像在問“真的可以嗎”, 隨後又道:“要不要我給你搓背?後麵你洗的到嗎?”不是,“壽春不在,你會洗澡嗎?”

“……”謝涵無語道:“我看起來像這麼四體不勤嗎?好啦——”他推著人出去, “你也快去洗洗。”

然後等他穿衣時,發現了一個問題——這盤扣似乎很是複雜。

霍無恤左等右等, 琢磨著水該涼了, 見人還沒出來, 在帳篷外道:“你洗好了嗎?”

謝涵想了想, 喊人進來。

霍無恤一掀簾,便見他長發披散、衣衫不整、皮膚發紅的樣子,頓了頓, 眼神四處亂瞟,好一會兒才聽清對方說什麼,“哈——扣子?”

謝涵不滿道:“這家成衣店的衣服實在複雜, 真是給人找麻煩, 無恤可還記得什麼名字,下次再也不去了。”

霍無恤走近, 替他係帶疊扣,心裡想著這不是最普通的盤扣樣式嗎?嘴上道:“彩衣鋪,也就名字好看聽點了嗎,做這麼複雜,難怪那天客人這麼少。”扣完,替人搓起頭發來。

霍無恤不愧擅長醫術、師承黨闕,邊搓邊在謝涵頭部穴位按了起來,簡直、簡直比壽春的手還柔軟舒服。

過了一會兒,霍無恤一臉禁欲道:“謝涵?”

“嗯?”謝涵昏昏欲睡。

霍無恤:“你能不能不要叫?”

謝涵:“嗯——好唔——”

霍無恤:“……”

他打開帳篷壁上的簾子,燒起炭火,一邊烤著一邊加快頻率給人繼續搓,等徹底乾了後,已近傍晚,給人拉了拉被子,飛也似的跑出去,過了一會兒拿冷水拍拍臉,取了衛士們準備好的食材做起來,做好才給人端進去。

走到一半,桑朵拉笑吟吟地過來,“霍管事又去找大管事嗎?”

霍無恤腳步不停的,點了下頭,“桑朵拉小姐有什麼事嗎?”

“我對管事之前對阿木休說的經脈穴位很好奇,不知道霍管事能不能再給我講講?”

“我沒空。”霍無恤道:“這樣罷,我給你個東西,是我們那兒的不傳之秘,你要是有慧根就能懂了,要是沒有我講再多你也是學不會的。”他掏出卷《靈樞經》扔過去。這兩天,桑朵拉姐妹轉了個個兒,換桑米拉圍著謝涵轉,桑朵拉天天在他周圍晃悠,果然像謝涵說的那樣,桑朵拉覬覦中原醫術。

看來她們自己也知道什麼神術虛得很。

霍無恤一邊想著,一邊拎著食盒進去,留桑朵拉小心翼翼地捧著竹簡,來到月光皎潔處,趁著月色打開,然後一連串的四四方方鬼畫符叫她花容失色。

這、這是什麼?

好、好難啊,她完全看不懂。

一卷打開到下麵,終於有個看得懂的了,有兩個站立的小人,一個麵朝前,一個側麵站,身上畫了線、圈了點。

“這線想必就是經絡了。”桑朵拉喃喃道:“點是穴位,但旁邊畫了什麼?太陽?月亮?蟲子?”

霍無恤一掀開簾子,謝涵就醒了,警惕睜眼瞧去,見到來人,笑了起來,“無恤。”

瞧他惺忪又信任的樣子,霍無恤忽覺一陣難言的柔軟在心底蔓延開,將食盒打開,笑著道:“吃晚飯了。”

兩人一邊吃,一邊討論著,謝涵歎息道:“我原以為自己的記憶力和認路能力是一頂一的,這兩天走了沙漠才知道什麼叫做‘兩目所及,皆是同象’,我怕是大意了。”

“那你還要繼續進去嗎?”霍無恤抬眉。

然後就見謝涵從懷裡取出一張羊皮,上麵隻有底下一塊有墨跡,畫了沙漠和一塊草原,墨筆標著一條行進路線,霍無恤一眼認出來,“這是我們進來的路線。”

謝涵點頭,“其實這一路過來還是有兩個標誌性的東西的,一棵禿楊樹和一塊牛頭戈壁。”他拿著地圖再現這兩天一路前行的路線,最後獲得霍無恤幽幽眼神一枚,“所以您剛剛是在先抑後揚,強調自己的記憶力和認路能力如何卓絕嗎?”

謝涵頓了一下,麵上哈哈兩聲,心道:無恤果然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吃完不一會兒,外麵響起阿木休的叫聲,“喂喂——跳舞去不去?跳舞去不去?”他人隨聲至,這會兒已經跑到帳篷外拉簾子了,一張小臉雀躍的。

左右無甚大事,謝涵二人好奇地跟著出來,隻見四處篝火成大圓形,人們圍坐篝火外組成個大圈,大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篝火裡則是男男女女搔首弄姿地跳著熱辣的舞蹈,外圍男女有高聲放歌的。不斷有人加入圈盤坐,也有男女起身入勸舞蹈。

在謝涵等人的印象裡,除了劍舞,其它舞蹈都是舞女的事,男人也能跳舞嗎?膘肥體壯、光著膀子全是橫肉的男人也能跳舞嗎?還——

謝涵撇過目光,小聲道:“原來‘披發左衽’已是極好的了。”隻見人群中有一半是結著椎結的當胡人,咳……什麼是椎結呢,就是前麵一字齊發蓋到眉毛,後麵一字齊發到肩膀,厚厚實實的,頭頂紮著一個小方包,霍無恤評價道:“像鍋蓋。”

謝涵為霍無恤形象生動的比喻讚同點頭。

然後就見有兩個鍋蓋頭一臉戾氣地衝他們走過來,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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