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傍晚, 紅霞如織,給雍容富麗的梁宮鍍上了一層詭豔的色彩。
姬高設宴在瑤華台正對麵,四周搭了蓬子, 暖爐燒的正熱, 見謝涵前來,他朗笑著踏步前來,“一彆半載, 溫留君彆來無恙乎?”
謝涵仍是推著應小憐, 隻是甫一進入, 二人都後悔了。
隻見姬高主座上兩個坐席, 一個的主人已經起身相迎了,另一個斜倚著,一手支頤, 一手捏著隻杯盞,聞聲望過來, 一雙睡鳳眸如煙也如霧, 眼波流轉間, 光華攝人。
──姬朝陽。
應小憐顏色不少變, 定了定神,才對謝涵輕輕搖了搖頭。
“承蒙大公子掛念,本君僥幸安好。”謝涵推著應小憐走近。
姬高幾步過來攜了謝涵, “表弟從懸鐘日夜兼程過來,辛苦了。”
“不敢。”謝涵垂眸,“不想梁君、太夫人與太子竟遭此不測。”
“沈瀾之與韓圍著實可恨。”姬高立刻同仇敵愾道:“二弟一去, 見弼離年幼, 便想擅權,遭太夫人反對後, 竟下此毒手,真是狼子野心──可憐弼離小小年紀走路都還不穩……”他後頭一哽,再說不下去了。
謝涵情緒低落,“猶記得上次見姑母,她還慈愛溫和,誰知經此一彆,天人永隔。梁國政事,涵不敢擅言,隻是請大公子務必給姑母一個公道。”
姬高自然應承,謝涵帶著應小憐在對側落座,給人倒水,姬高見謝涵對其無微不至,給婢女施一眼色,宮婢立刻上前周到地服侍應小憐。
“這位是?”姬高這才詢問道。
“白俞環應家大少爺。”姬朝陽晃著酒杯,懶洋洋道。
應小憐身形一僵。
姬高想了一會兒,沒想起什麼白俞環應家來,便不在意,隨意點了點頭,回座與謝涵繼續聊了幾句。
過了一看刻鐘,才終於說到正點上。
“說來太夫人臨終前最掛念的就是七妹,聽說溫留君曾得到七妹消息?”
謝涵精神一振,原來應在這兒啊。他舉杯遮住唇角,“曾在杞國與召太夫人相遇,途徑一棵樹木,見其上掛著齊地玉玨,玉旁樹皮有刻字:救命,表哥。那玉玨我曾看到姑母佩戴過。”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東西。
彼時他和召太夫人已經商量好了說辭,這玉玨是召太夫人親手從姬傾城身上取下來的,自然做不得假,至於謝薔佩戴過否,已經死無對證了。
姬高神情一變,捏了那玉玨,“果是七妹的配飾。”
“當時我懷疑過召太夫人、杞君,還有毗鄰的昊王室、會經過杞國的燕國等等。但最可能的還是召太夫人。遂我假意攀談,與召太夫人同遊,卻始終沒再得到表妹蹤跡。”謝涵不勝自責,“即便入召,也沒查到什麼,反而召太夫人一朝身死,梁君事出,我奉命前來。”
姬高不料沒半點有用信息,神色便有些難看了,“這麼說,溫留君全然不知七妹下落了?”
“慚愧。”謝涵耷頭耷腦的。
他和召太夫人商議時,是要將鍋扣在杞國上,召國不日也會將姬傾城秘密送往築賓城,可是……
他和杞君無冤無仇的,何必給人帶來滅頂之災?杞國小國,可承受不了梁國的問責。
“該不是溫留君賊喊捉賊罷。”姬高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忖度謝涵,“或者和囚禁七妹者達成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協議。否則以溫留君才智,怎麼會連個人都找不到。”
謝涵麵色轉淡,“諸位梁國大人才智大有在某之上者,照大公子這麼說,他們沒找到表妹,都是賊喊捉賊了?”
“你──”姬高怒目,謝涵瞧著他,忽然道:“不知大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
姬高緩了神色,低聲道:“何事?溫留君有話不妨直說。”謝涵看姬朝陽,姬朝陽對月痛飲,混不在意場中情形的模樣。
姬高遂起身,“我有些醉了,表弟不若陪我走走?”
謝涵不放心地看向應小憐,姬高立刻叫了幾個衛士貼身保護,又令四個宮婢端茶送水,謝涵仍不放心,還叫了阿勞進來。
二人這才相攜漫步,出了筵席地點,沒了暖棚,北風呼嘯而來,一瞬間叫臉部也僵了。
謝涵歎一口氣,“大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敢問梁君墮馬與大公子可有關係?”
姬高神情一變,“溫留君在胡言亂語什麼?”
謝涵又問,“敢問太夫人與太子葬身火場,與大公子可有乾係?”
“謝涵!”姬高臉色已經徹底沉下來,“本公子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謝涵側頭看他,三問,“敢問韓氏、沈氏可是因為支持太子繼位,為您所誅殺?”
“這裡是梁宮,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