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涵眼裡才剛消失了少年霍無恤的臉龐, 緊接著麵前便是一張青年霍無恤的臉。

謝涵:嗯……

周圍是曉風和暢,及目是山清水秀,對麵滔滔黃河, 兩側兩國旗幟烈烈翩飛, 四周甲士把守。

對麵的人一身黑衣如墨,繡著日月星辰,頭戴長冠, 相貌頗為年輕, 約莫就是弱冠年紀, 膚色並不像之前幾次看那麼白, 而是一種蜜色,與琥珀色的眸子相映成輝,看人時有一種奇特的銳利如刀, 現在這目光正對著他。

才剛經曆過年輕好哄騙的霍無恤,下一刻就麵對這不假辭色的樣子, 謝涵心裡隱約有些不得勁, 倒也沒在意, 隻琢磨著這應該已經是雍王了, 隻是這樣年輕,身上還保留著為軍人征戰在外的膚色,應是剛繼位沒多久, 他隱隱想起“結盟”的劇情來。

下一刻,他聽到了“她”的聲音,“這可怎麼是好?我與表哥總角之交, 母親生前心心念念的都是故國, 我怎麼做的出對楚國用兵的事來。”

“楚楚夫人心心念念著楚國,楚國卻沒心心念念著他, 不然怎麼會坐視燕國滅齊,她為亂軍砍死呢?”霍無恤冷笑一聲,“如今楚國對劉國用兵,要知道劉國吞了歐家後,已經成為列國第一大武庫,楚國缺兵器,要是給他拿走了歐家,咱們就喝西北風罷。”

“彼時是燕國動作太快,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謝涵五指微微緊了緊,放平了呼吸,“楚國強些又何妨,左右我國如今隻能休養生息,哪國強大,也與我等無乾,願意來同雍王說話,不過是心中一腔善良與正義,不願兵禍連年,生靈塗炭罷了。”

霍無恤給噎了一口,端起杯茶一飲而儘,才道:“彆拐彎抹角,寡人知道你就是想少出點兵,齊國積弱,寡人也沒想要你拿出十萬軍來。”

謝涵折扇一晃,掩住唇,“雍王果真英明神武、洞若觀火、明察秋毫、心懷仁義、大愛無疆……”

霍無恤:“……”他往後一伸手,身後人拿出一張輿圖來,謝涵也往後伸手,身後人遞上一隻狼嚎。

“小心——”霍無恤忽然拍案而起,震起桌案往後砸去,一手拉謝涵往旁邊一退,隻見那遞上狼毫之人,遞上筆後,後麵還綴著一把匕首。

謝涵反應回來,抬腳一踢,正當那人心窩子,他砰的往後一摔,吐出口血來,袖中卻連發十三根弩/箭,後麵就是河岸,霍無恤毫不遲疑,帶人縱身一躍。

四周衛士立時捉了那刺客,卻又湧進來數十黑衣人,周圍登時亂了,翦雎和藺缺對視一眼,藺缺指揮與刺客的搏鬥,翦雎派齊軍撈人——較之雍人,自是齊人善水性,懂救溺水之人多也。

可這水流湍急,本是選了頂好的地界,難以有他國探子過來,也難以有大規模刺客突擊,如今卻似成了催命符。誰會想到兩國首腦會落水啊。

謝涵心裡也罵娘,在她發現拉著他的人像塊石頭一樣一個勁往下沉時,這股不爽簡直登頂。

開什麼玩笑,要不是這人拉著她,她可以往他這邊躲好不好,再不濟,隻要箭矢無毒,不緊要的地方中一箭也無妨,結果偏偏這人拉她跳水,以為是雍國小溪嗎?這可是黃河。

現在——還溺水給!她!看!

眼見著人眼白已然外露,謝涵心中罵一陣,到底不能讓人死在這裡,攬過對方腦袋,渡一口氣過去。

霍無恤睫毛顫了顫,微微睜開眼,還有股茫然,想張嘴說話,結果吐了幾個泡泡,還猛嗆了一口水。

我的天。

謝涵腦袋浮出水麵,“我們在黃河裡,你可給我閉嘴罷。”說完,猛吸一口氣,又潛入水,給嗆著的人又渡了一口氣,引著人充氣閉息,邊頂著浪濤拉艱難地拉人往一邊岸沿過去。

要說霍無恤也是一點就通的聰慧之輩,可他偏偏就學不會遊泳,明明這麼簡單,帶人不知浮沉多久後,謝涵突覺小腿一抽。

完了。

“嗯——嗯嗯——”

聞人發出痛苦嗚嗚聲後,隨後往下沉去,霍無恤湊過去,把自己嘴裡有限的氣體分享給人,撲騰兩下、又撲騰兩下、再撲騰兩下,也沒能像謝涵那樣浮起來換口氣。

霍無恤:“……”

謝涵:“……”

就在她心中一陣“吾命休矣”的時候,或許是天不忍其真命天子就此隕落,一個浪花,二人驚覺自己已上了岸。

謝涵拖著渾身的疲憊和抽筋的小腿,忙不迭往前麵爬了爬,遠離了河水。

霍無恤喘著粗氣也學著她模樣,接著問她,“你怎麼了?”

謝涵狠狠跺了跺腳,轉瞬露出越加痛苦的表情,“我腿抽筋。”

霍無恤恍然,紆尊降貴過來給人按了幾個穴位,又順著經絡揉了揉小腿肌肉,觸手的緊張堅硬和條索狀物逐漸變柔韌。

此時,已是入夜,四周黑暗,半山腰的位置,他起身看了看,“快走,否則恐有猛獸襲擊。”

二人渾身濕漉漉,又兼精疲力竭,可搏不動猛獸。謝涵連忙起身,拿出顆夜明珠照亮淺淺一點四周空間。

到了陸地,可終於有霍無恤的用武之地了,他竟似來過這山座山一樣,熟門熟路,抽出一把長劍,一邊斬著雜草,開出條路來,不一會兒竟找到個山洞,他砍下棵竹子,做出竹罐,刮下竹屑,不一會兒一點火星,隨手將乾草放進去,火勢變大,又放了木棍引火,捏起木棍扔進洞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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