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墨玉束發, 玄衣繪彩,金帶束腰……玼兮玼兮,其之翟也, 錦兮燦兮, 鬢如雲兮……”謝涵繞著霍無恤走了兩圈,仔細打量著人,點著頭稱讚, “美如英, 美如英啊。”

果然人靠衣裝, 之前要麼灰頭土臉的, 要麼就是質子府中一臉頹廢的樣子,如今這般精心打扮又朝氣勃勃的樣子,真是俊俏至極啊。

霍無恤臉兒一紅, 捏了捏袖子,“啊呀, 哪、哪有你說的這樣好?”

謝涵一頓, 俄而瞠目, “你害羞了?你還知道羞這個字怎麼寫。”他抱臂笑了起來, “不老說我覬覦你美色麼,你這樣厚臉皮怎麼還會臉紅。”

他怎麼這樣惡劣?

霍無恤緊了緊袖裡的小金珠,生氣地決定扣留下來不還了。他抱起胳膊, “怎麼,你現在終於承認了?”

話一說完,他臉騰地一聲立刻像火燒著似得, 越加紅了。

“你怎麼回事?發燒了?”謝涵伸手往對方額頭上一探, “呀,這樣燙。”

“我、我、我好像有點頭疼。”一觸到謝涵的手背, 他下意識猛退一步,頓了一下,在謝涵奇怪的目光中,又撲進他懷裡,“怎麼辦,我頭好疼啊。”

謝涵不妨被人撞個滿懷,內心狐疑非常,倒也沒說出來,隻道:“我送你去你臥房?”

“彆——我,我那兒醫工都屍位素餐,我頭疼好久了,還說沒事。你帶我去你那兒看看罷。”

謝涵:“……行罷。”總覺得哪裡不對。

他攙著人來到他的帳篷,裡麵早已鋪好厚厚的軟墊,又點好明亮燭火,他慣常看的一應書籍、玩物都擱那兒,兩個從府裡帶出來的婢女、內侍正跪著等他。

聽到響動,連忙起來,替謝涵解下外衫脫了鞋子,看到霍無恤有些好奇,也不多問,一樣給人解衫脫鞋,另有人攪了帕子過來予人擦臉擦手。

“去,把溫拾許叫過來。”

不一會兒,溫拾許過來,見霍無恤懨懨躺著,忙過來給人請脈,又問了一下病情,心裡暗自嘀咕“這牛頭不對馬嘴的,裝病罷”,但也沒說出來,似模似樣開了張方子,“許是最近勞累,氣血虧虛,不榮頭目引起的頭痛,公子平常注意休息就好。”

謝涵確定了,這廝裝病,他揮退溫拾許,忽然彎腰壓低身子。

他本就坐在霍無恤床邊,如今突然彎下,半個人就像要貼上來一樣。

霍無恤呼吸一窒。

“怎麼,絮兒妹妹,我的床是不是特彆香特彆軟?”謝涵伸手拍拍對方側臉。

熱氣噴在臉上,又癢又麻,霍無恤結巴,“什、什麼?你、你這麼趴下來做什麼?”

謝涵坐直身,抱著胳膊,晃著腿,“哦——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特彆想睡我的床,所以不惜裝病騙我。”

隨著熱氣離去,霍無恤又是鬆一口氣又是失落,也便坐起來,冷不丁聽到這句話。

他沉默了下,忽然道:“好久不見,我有些想你了。想來你這裡坐坐。”

謝涵又吃一驚,“你說你有些想我?”

他那麼難以置信的樣子,霍無恤終於惱羞成怒,“乾什麼?朋友之間互相想念不是很正常嗎?誰都像你一樣用過如衣服,隨手一扔嗎?”

“瞧你說的,我什麼時候把你隨手一扔了?”謝涵發現對方今天不走一貫的反諷路線,開始走苦情肉麻路線了,他也便自然而然執起對方手腕,說唱俱佳,“你真是說的我心都碎了。沒想到絮兒竟是這樣想我的。你摸摸,你摸摸——”

謝涵把對方手掌貼在他胸口,“感受到了嗎,它在為你跳動啊。”

撲通——

撲通——

撲通——

霍無恤耳邊一陣又一陣,是他的心跳,還是我的心跳?他仔細分辨了一下,好像是他們兩個人的心跳,跳出了一個頻率。

他手貼在對方胸口,情不自禁蜷了蜷手指,想要、想要……想要怎麼樣呢?

謝涵原本即興發揮,半天沒見對方接招,定睛一看,隻見人眼底漆黑如墨,似乎有種難以分辨的情愫。

他愣了一下,忽然道:“你該不會是真的喜歡我罷?”

轟——一聲驚雷。

霍無恤沉默了一下,忽然朝外跑去。

謝涵追上去掀開門簾 ,就見人扶著個木樁大吐特吐。

謝涵:“……”他受傷了,真的。

“嘿——我說你小子,一路陰陽怪氣的,原來這裡等著我哪。”

霍無恤擦擦嘴巴,“抱歉,我不知道你這樣自戀,一時沒準備好。下次一定好好配合。要不你再來一次?”

“滾滾滾——”

“啊呀,好人啦——謝大帥哥——咱們可是過命的交情呢。”

於是在謝涵的嫌棄,霍無恤的叨叨裡,二人又回了帳篷,這回霍無恤說了一番姬傾城的怪異,最後總結,“我現在真的相信她失憶了。腦子一定是被那顆彈珠打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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